一個女人的戰爭 第十八章
馮國翠醒來時，已是夜晚。她躺在日軍的診療所裏，野村正坐在她的床前。
野村端過一碗米粥，柔言道：“你身體無大礙，是急火攻心所致。請你放心，在但玎城，你會安然無恙的。有我野村在，連病魔也不敢靠近你。”
馮國翠閉上眼睛，翻轉過身去。
野村說：“我早知道你是遠征軍421團楊如林團長的情人。按說，與遠征軍有牽連的人，皇軍是務必要殺掉的。但你馮美人是個例外。我還是那句話，在但玎城，你會安然無恙的。”
馮國翠身子哆嗦了一下。
野村接下來的一番話，卻驚得馮國翠一下坐起身來，瞪著他看了半天。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那個楊團長，可他已經戰死緬甸了。事實上，楊如林是個優秀的軍人，他很會打仗的。連我這個勁敵都佩服他，但玎城頭號美女喜歡他，也就不足為奇了。但是，我也是優秀軍人，哪一個方麵都不比楊如林差。現在，他死了，你完全可以喜歡我了。
“今天，我徹底給你把話說開，你慢慢聽著。中國遠征軍進入緬甸後，421團的確打了兩個漂亮的勝仗，可第三仗時，他碰上了皇軍第四聯隊。這是一支特別能戰鬥的部隊，它擅長叢林作戰。這支部隊的聯隊長正是本人，野村。楊如林與我作戰，他吃盡了苦頭，幾個殘酷的回合戰之後，我消滅了421團大部。讓我興奮了幾天幾夜的是，我在望遠鏡裏清楚地看到楊如林和他的指揮所被我炸飛上了天。那一仗，他徹底戰敗了。
“不過，這並不說明楊如林不會打仗，而是因為他上司的指揮失誤，還有配合他作戰的英軍一部，突然扔下421團撤退了。他孤立無援，必然被我滅之。作為軍人，楊如林是好樣的，他的421團是好樣的，這是我在東亞戰場碰到的最難打的部隊。但那次，他完蛋了。能打敗遠征軍的名團長楊如林，我野村自豪呀。
“現在，我告訴一件你會十分感興趣的事情。你看，我這裏有你馮美人的一些照片，上麵有你的親筆題字。這些是我的兵士從421團戰死的兵士身上搜出來的。有些兵士臨死時，手裏還死死地攥著你的照片。這說明，在戰場上，馮國翠一直在中國兵士的心中。你對他們的鼓舞是巨大的。
“我正是從這些照片中認識了你。戰場生活是孤寂的，無論是勝者還是敗者，都需要一個精神上的慰藉。有時，戰場上將士精神的極度空虛，比遇上強大的敵人更可怕。因此，這些收繳來的照片，很快也成了我手下兵士們的寶貝。不瞞你說，我也迷上了你。哎，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是不能理解孤獨將士對一個美女的向往的。不怕你笑話，戰鬥間隙，我常背著我的兵士欣賞你的照片，夜夢裏也經常有你出現。
“當時，我就發誓，野村聯隊一定要打到中國去。這個中國美女會屬於我野村的。恰巧，在我打完與遠征軍421團的那一仗後，總部對日軍在緬甸戰場的兵力進行了調整，上麵派我到了中國戰場，任務是攻占並據守但玎城。這給我實現那個美好願望創造了條件。入城後不久，我就悄悄地把馮家及你的情況全盤了解清楚了。連你一向喜歡坐花轎出門這樣瑣碎的一些生活細節，我也都一一掌握了。
“當然，你和楊團長的戀情，我更在乎。我知道你倆是真心相愛的，我同時也知道你倆沒有完過婚，我更知道你一直在等他凱旋歸來，等得很癡心。可我今天不得不告訴你，你與那楊如林，已經不可能了。在緬甸戰場上，他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連屍首都找不回來了。
“我知道，給你說這些話，你會悲傷至極。可我還是要讓你清楚這個現實。我不說，你心裏就會老等著他楊如林，我不說，你就不會接受我。當然，說了，你也不一定順從我。可現在，但玎城裏的古跡在我手裏，隻要你答應我，我保證從明天起，不會再有一處古跡失火。馮美人，請你理解我，我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得到一個服服帖帖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