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隻原本插著吊針的手,滲出了血漬……
血沿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觸目驚心。
北冥墨一眼便透過門縫看見了刑火的存在,他下意識的沉眉,“刑火,去拿急救箱過來。”
“是,主子!”
*
三十秒後,刑火火速的拎著急救箱闖了進來。
北冥墨徑直坐回床邊,一言不發的拿起醫用鑷子,寒著臉,將殘留在手背上的針頭給挑撥了出來,然後冷靜的處理傷口、消毒、上藥……
仿佛這個小傷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那般,平靜得不像個普通人。
顧歡瞪著他血淋淋的手背,咬著唇,拚命叫自己不要同情這個男人!
他根本就是活該!
誰叫他輕.薄她?之前車禍斷了腿住院的時候不老實,現在高燒依然不老實!
這下針頭果真刺進自己的手骨裏去了,看他還敢不敢喊著要洗澡!痛死他活該!
“這裏沒我的事了,不打擾了!”她滿腹怨懟的噎嚅了一句,然後擰著濕答答的衣服,退出臥室。
北冥墨這次並沒有攔她。
幸好針刺得不深,傷口也極細,很快就止血了。連包紮都不用。
刑火看著主子站起身子,然後打開衣櫃,開始旁若無人的換起衣服來……
主子就是這樣,沉默得仿佛是一頭沒有知覺的冷血動物。
過去很多年,主子都是如此。
然而這些日子以來,顧小姐的出現,主子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別說喜怒哀樂,至少他在主子的臉上能看出怒的端倪,這實在是稀罕的事兒啊。
就連程程小少爺都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刑火小心翼翼的回眸看了一眼程程,發現程程始終安安靜靜的站在門檻邊兒,一語不發的等待著。
唉……刑火暗暗歎息,果真是父子,這一大一小的脾性,還真是像到骨頭裏!
*
北冥墨換好衣服之後,丫才剛剛退了燒,就又把自己整的跟個衣冠禽.獸似的。
臨走之前,隻是冷冷的對顧歡撂下一句,“等我回來。”
然後,帶著刑火和程程匆匆離開了夜映一品。
屋子裏再次恢複了平靜。
顧歡鬆了一口氣。趕忙跑到兒子的房裏,將沉溺在遊戲中的洋洋給揪了出來。
“哎哎哎,媽你輕點兒~。”洋洋嘟著嘴兒,揉著小耳朵,不甘願的被顧歡揪到餐桌前。
“你哥和你.爸回北冥家吃香喝辣去了。媽媽就隻好帶著你吃粗茶淡飯嘍。”
餐桌上,是她做好的幾個簡單的家常菜。
於是,母子倆又仿佛回到了過去那五年,雖然清貧,卻很快樂。
洋洋胃口大開,“和媽媽在一起,粗茶淡飯算什麼?鹹魚酸菜都是美味佳肴呢!”
“吃慢點兒,別噎著了。”兩個孩子都很體貼她,這是她唯一寬慰的事情。所以無論在北冥墨麵前多隱.忍,她都能咬牙挺過來。
“嗯嗯,媽媽,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裏呢?”洋洋扒了一口飯。
顧歡夾菜的筷子頓了稍許,“……媽媽也不知道……”
老實說,她又何嚐不想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呢?每天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有一天北冥墨會撞破兩個孩子的秘密。
屆時,她又該如何麵對他?
躊躇間,她的手機響起來了——
放下筷子,她拿起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讓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劃開按鍵——
“喂……”
“歡,很抱歉現在打電話給你。想問你今晚有空麼?”
“怎麼了,亦楓?”她下意識的擰眉。
“嗬,能不能見麵再談?”亦楓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溫柔那麼溫暖。
“現在麼?”她看了一眼時鍾,又看了看洋洋。
“嗯。”亦楓笑著,聲音有些許蒼涼,“歡,即便是你拒絕了我,可我們還是朋友是不是?那麼,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聽到亦楓這句話,她忽然有些發酸。“當然可以!”
“行!那你現在在哪裏,我過來接你,我們見麵之後再談!”
“……那個,你在東孝中路的咖啡廳門口等我吧,我一會兒就過去。”她不方麵告訴他,自己在夜映一品,而是說了一個附近的地點。
“好的,我等你。”
*
二十分鍾後。
亦楓的車子停在了咖啡廳門口。
顧歡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一身休閑的打扮,素麵朝天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十八歲的少女。烏青的長發隨意綁了個馬尾,一雙運動鞋,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亦楓仿佛又看見了五年前那個一臉幹淨純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