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萱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回神，再抬頭，皇太後顫巍巍地撫摸著小貓，然後慢慢轉頭看著皇帝，雖說不出話來，但是，眼裏有托孤之意。
天慧帝知曉皇太後的意思，連忙道：“母後請放心，兒臣一定會好好待多寶。”
皇太後心滿意足地微笑了起來，眸色溫柔地看著愛寵多寶，呼吸竟比方才還順暢了一些。
太上皇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哽咽道：“孫兒們都在了，你也不看一眼麼？”
皇太後抬眼望著地下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頭，眼角閉了閉，淚眼婆娑，隨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著甚是不舍。
袁紫萱知道他們跪在這裏是要等皇太後咽氣，方才進來的時候，皇太後似乎進入了彌留之際，那樣很快就會走。
但是現在看他，倒不像是油盡燈枯的模樣，而且，他的呼吸有力了許多。
或許是禦醫們方才用了藥的原因。
在車上聽起洛梅說皇太後似乎是心症，即高血壓。
如今這般，怕是心悸了吧？
心悸.......呼吸困難......袁紫萱一怔，藥箱裏剛才還出現多巴胺來著呢，正好可以用來治療。
腦子裏胡亂地想著，貓語的事情帶給袁紫萱的震驚還沒停息，又麵臨人命的考驗。
暗自搖頭，腦子再清楚，袁紫萱也知道不可能有人會相信她，讓她去給皇太後治病的。
最終的可能......是她必須得眼睜睜看著皇太後在她麵前斷氣。
看著一個活人去死，尤其袁紫萱是個醫者，更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
跪了大概有二十分鍾左右。袁紫萱體力不支，開始搖晃，身體麻木，為了避免觸碰傷口，她得時刻注意著，這使得她跪的姿勢很別扭僵硬。
袁紫萱偷偷地看了看旁邊的上官塵，他跪得筆直，側臉弧度清晰，整個人被悲傷籠罩，不像是作假。袁紫萱有些意外，若說皇家無親情，隻怕不實。
天慧帝與禦醫院的禦醫走了出去，站在簾子外說話。
袁紫萱依稀能聽到幾句，天慧帝是見太上皇情況有好轉，問禦醫是不是應該再用藥，但是禦醫說這是回光返照，大概也就是這一時半會的事情了。
天慧帝沉痛一聲，再進來的時候，命人放下金色的紗帳，再放下外頭的青色帳幔，沉聲道：“你們，進去給皇祖母請安。”
聞言，袁紫萱心中一動，看向太後的床榻。
太上皇看著床上的人，緊緊地拉住她的手，那人，陪伴了她幾乎一輩子了。
太上皇整個人有些淒惶，袁紫萱不禁想起當初奶奶去世時，爺爺悲痛的模樣。
這一生，要找一個陪自己走下去的人，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太上皇不願離開，天慧帝站在幔帳外，看著人進去，第一個進去的，是寶親王夫婦。
寶親王是過繼給太後的，與天慧帝一同長大。
兩人進去磕頭，與皇太後說了兩句話，便退了出來，出來之後，眼圈都是紅的，卻忍著不哭。
之後，是善安王夫婦，也是說了幾句話就出來，無非是讓皇太後放心之類的。
袁紫萱腦子裏飛快地轉動，每個人進去的時間大概是三分鍾，如果給皇太後注射靜脈給多巴胺，按照頑固性心衰來加劑量和速度，也起碼要五六分鍾。
隻要能在裏麵拖五分鍾，就能成功打針。
救還是不救？如果救，袁紫萱明白會承擔很大的風險，甚至連命都搭進去。
可若不救，那是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