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不錯。”
白勝向來是被人看慣了的，對這樣的目光自然是自動屏蔽。
他們挑了一張小桌子坐下，季妍揚手喊道：“老板，兩碗螺螄粉，一個不要辣椒，一點點都不要啊！再要一個紅油豆腐。”
“螺螄粉不放辣椒的話沒那麼好吃啊，一點點都不要麼？”
“嗯。”
粉很快上桌，季妍看了看自己麵前這碗，又看了看白勝那碗，簡直就是麻辣火鍋和三鮮鍋的差別。
她說：“我看我要費更多的心思把你的胃調養好才行，白先生，你這生活過得完全沒有色彩了啊！”
“唔，我還不夠有‘色’彩麼？看來妍妍的‘需求’比想象中要大，讓我‘受教’了。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更努力的‘滿足’你的‘需求’，爭取讓妍妍‘滿意’。”白勝笑容滿麵的說。
季妍光聽字麵意思，確實很滿意。
會聽老婆話的老公都是好老公。季妍主動端過白勝的碗說：“我來幫你挑香菜吧。”
白勝順口誇讚道：“老婆真好！”
“那是。”季妍立刻心花怒放起來，麵上露出小得意的表情，很歡脫的開始挑菜。
白勝看著她，心情不由的好起來。嘴角彎起，眼睛也彎彎的，流泄出笑意。
晚上，他們牽著手在橘子洲頭散步。人來人往的人流從身邊擦過，還有很多小孩子在嬉戲追逐，歡快又熱鬧。
“好久沒來這裏了，空氣真好。”季妍迎著風，開心的說。
白勝輕笑，難得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他說道：“那麼大個主席像擺在那裏，空氣敢不好？”
“噗。”
季妍吐槽：“主席還能管氣象？”
她話音才落，周圍突然傳來很大的嗓門聲，不止語氣很衝，吐出的話也難聽，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季妍疑惑的朝聲源處看去，透過圍觀的群眾，隱約看見一個粗壯的大漢在對地上那個瘦弱的婦女破口大罵。從他罵的那些句子，還有婦女的裝扮來看，她應該是個行乞之人。
大漢滿嘴侮辱之詞，簡直將婦女的人格踩在腳下踐踏，而一切不過是對她的身份的輕視。婦女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也沒人上去幫忙。季妍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白勝走了過去。
經過圍觀群眾時，季妍對白勝說：“你等我一會，別走開啊！”
白勝看著她走向了那個大漢。
他倒不擔心季妍會吃虧，白勝比較好奇季妍會過去說什麼。那個大漢一直說的是方言，白勝並沒聽懂，但從他們的反應也能猜出大致情況。
長沙方言氣勢很強，也很隨意，吵起架來更是凶悍，不知道從季妍嘴裏說出來會是什麼樣子？
季妍張口，果然抄著一口流利的長沙方言，她劈裏啪啦就跟那個大漢說起來，手指著地上的婦女，看樣子是在為她伸張正義。可是大漢並不買賬，梗著脖子跟季妍杠了起來，季妍氣極，分貝都變大了，鼓著臉讓大漢道歉。
嗯，這一句他還是聽懂了。
白勝忍不住笑起來，他第一次看她這樣跟別人吵架，竟有股別樣的趣味。
眼中的季妍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至於那個大漢一看就是那種囂張慣了的，口頭說不成還想對季妍動手，季妍咕噥了句什麼，也懶得再跟他客氣，直接動用武力將人給馴服了。
事情差不多了，白勝才悠悠的走了過去。
兩人麵對麵而立。
白勝失笑。
季妍問：“你笑什麼？”
“第一次聽你說方言。”他老實道。
季妍囧了囧，不由問：“是不是很扛霸？”
“還好。”
“……”
你確定？
季妍沒跟他多說，走過去扶起那個倒地的婦女。
“謝謝。”婦女由衷道。
季妍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婦女這時抬起頭，剛想說什麼，倏然頓住了。
“妍妍。”
“你……”季妍看清楚她的樣子，詫異的瞪大了眸。
“你怎麼會弄成了這個樣子？”她再次將眼前的人掃視了一番，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人，竟然是呂美。
白勝也略顯詫異。
“都是報應啊……”呂美哀淒的說，看著季妍，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妍妍，我對不起你！”
季妍抿唇，不知道說什麼。
她知道他們失去了一切，季英平殺害艾秀丹的事也被抖出來，還有他管理瑞興時那些不幹淨的事，季英平已經被抓去坐牢了。呂美和季柔無家可歸，又沒什麼能力，季妍沒刻意去打聽她們現在的生活，但想也知道，她們的日子必然過得不好。
但她沒有想到，呂美的生活已經落魄成了這樣。
那麼多的埋怨，那麼多的不甘，在這一刻看到她這個樣子時忽然都變得無力起來。善惡有報，她不容許自己心軟。畢竟母親的事例鐵錚錚的擺在那，她沒有任何理由，說服自己原諒呂美。
沒人有那麼大度。
隻是過往回憶襲上心頭，季妍的理智和情感在腦內再次瘋狂拉扯，她心裏莫名的不好受。
呂美看出她的掙紮，說道：“我知道你沒法原諒我，這是我自己造的孽，我甘願承擔。今天，你就當沒遇見過我吧，繼續過你的日子，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讓你困擾。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她說完，還不等季妍回複，就徑自轉身離開。
季妍沒有阻攔，也沒有覺得十分輕鬆，隻是覺得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她看向白勝，那人仍站在原處，靜靜的，極具耐心的等著她。
心中不由一暖。
原本離開的呂美這時突然又折了回來，她走到季妍麵前，真心的對她說：“妍妍，我這輩子最愧對的就是你和你媽媽。當初你爸清理你媽的東西的時候，我特意留下了一些，就埋在家裏花園的秋千下麵，你要是想念你媽，可以拿出來看看。”
季妍愣了愣。
呂美已經再次走遠。
她反應過來，不由自主的衝著她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呂美停下腳步。
季妍說：“阿姨，謝謝你，至少在這件事上。”
呂美沉默。
季妍感覺到她的肩膀似乎在抽搐，過了良久，她才再次邁開步子，飛快的離開了這裏。
“我隻能做到這樣了。”感受到白勝的靠近，季妍緩緩開口道。
白勝回應說：“這樣就好。”
他的妍妍，已經越來越懂得怎麼放下一些事情，讓自己活得更開心一點。
然後才會發現自己無論麵對什麼，都更輕鬆自在了。
“嗯。”季妍微笑起來，身體倚靠進白勝的懷裏。
白勝很自然的擁住她。
天空中突然響起了煙花聲，眼前驟然絢爛起來，季妍愣了愣，抬腕看了看表。時間顯示是八點。
“今天是周六麼？”
“好像是的。”
“難怪。”
接二連三的煙花聲響徹在天際裏，炸開無數璀璨的光，十分美麗。
周圍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熱鬧了橘子洲，溫暖進人心。
“放煙花是這裏的固定節目嗎？”
“嗯，每周六都有。很多遊客還專門上愛晚亭來看，因為那裏視野最好。”
白勝拉起她的手，說：“走。”
季妍疑惑：“去哪啊？”
“愛晚亭。”
他已經拉著她跑起來，速度非常快，風吹過耳邊，季妍感覺到急速的風聲，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
她大聲問：“去那裏幹嘛啊？”
白勝：“看煙花。”
“這裏也能看啊！”
“我說過要給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