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茹伸手拿起挑燭火的細剪刀來,細長的剪子往蠟燭苗周圍挑了兩三下,燈火刹那又亮了許多。
她扭頭看了眼睡得和死豬一般的貼身宮女秋棠,然後微微蹙眉,這幾日秋棠一到申時就沉沉睡去,找了幾個太醫瞧過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隻說是素日裏累著了。
白靜茹自然是知道秋棠的為人的,她是自己入宮將近三十年來提上來的第五個貼身宮女了,前頭四個對自己都是忠心耿耿,到了年紀就被自己做主嫁了出去。
而秋棠又是白家人送來的家生子,對於白靜茹的忠心本就有所可察,而白靜茹平日裏對秋棠也頗為看重,很少會指派一些粗重活計給她。
倒是真不知道,秋棠這幾日到底是怎麼了。
挑明了燭火,白靜茹這才從秋棠的房間裏出來,衝兩個新近分配到這麟趾宮的小宮女吩咐:“好生照拂秋棠,出了事,便來找本宮。”
“喏。”兩個小宮女模樣青澀的很,都不過是十二三歲,這伺候人的本事雖說不怎麼樣,但要她們照顧一個昏睡的秋棠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兩個小宮女又都是母族那邊送進來的,也算是自己人,白靜茹進宮這麼久,母族悄悄送進來的沒有三批也有五批。
前幾次都被自己找理由遣了出去,這一回,若不是因為宮中大批滿了年紀的宮女要送出宮,宮裏各處著實缺人手,她倒也不會收下來這幾個小丫頭。
麟趾宮漱玉殿————
大胤十三公主蘇汐剛從燕京巡防營結束了巡視,回到宮中還沒來得及更衣,換掉這一身的甲胄,就被人叫到了漱玉殿來。
蘇汐往大胤懿貴妃白靜茹麵前一跪,規矩的叩了個頭:“請母妃安!”
“飛燕啊,聽說你拜了蘇瞳做師傅?”懿貴妃白靜茹兩手自然的端起一盞茶來,悠悠然的朝蘇汐點了點頭,“行了,大晚上的跪個什麼。”
“謝母妃,”蘇汐一麵笑著一麵起身來,乍一看這漱玉殿內沒有秋棠的身影,奇怪的問道:“母妃,您的貼身宮女換人了?秋棠那丫頭兒臣覺著挺伶俐的呀,犯什麼錯了?”
白靜茹此刻神情一變,身旁一個嬤嬤忙出聲讓殿內伺候的其他人都散出去。
見狀,蘇汐頓時就提起了心:“母妃,出什麼事了?”
“飛燕,咱們這宮裏,鬧鬼。”白靜茹鎮靜道。
蘇汐一愣,旋即又搖搖頭:“母妃這怎麼可能呢,前些日子聽師傅說起過,鍾粹宮那邊的確是鬧了個妖,但已經被她收了呀。”
“母妃也知道,隻是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蘇瞳她雖然修為高,又能獵妖驅鬼。可這一次纏上秋棠的,不是宮裏的東西。”
蘇汐更加懵了:“母妃,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呀,兒臣,聽不明白。”
“你也知道,母妃我呢是出身自蘭陵白氏,雖然母妃我不會什麼獵妖仙法,但卻對鬼類這些異物有些了解。”白靜茹說著,示意一旁的嬤嬤把一個盒子拿到了蘇汐麵前。
白靜茹繼續說道:“這些日子嘉璐也來了燕京,眼下和太子妃那位侄女都住在國師府。你找個時日,去一趟國師府,把這個東西給蘇瞳。”
“母妃的意思兒臣明白了,隻是請師傅進宮來看一看不就好了,母妃為何這麼費周折?”自己的母親是懿貴妃,雖然說品階不如自己的師傅,但也是一宮主位,師傅,應該會給些麵子的吧?
這樣想著,蘇汐就不由得想到了蘇瞳才剛被封為國師的那一陣子,宮裏幾個高階嬪妃請她吃茶,都是被拒絕了的,一句委婉的說辭都不曾有。
蘇瞳每一次進宮要麼是在含光殿陪著自己的父皇批閱奏折,要麼就是到了鳳儀宮和皇後娘娘說話,上一次若不是鍾粹宮文才人要死了,不定她就會過去。
也是陰差陽錯,才會捉了那妖。
這般想著,蘇汐已經拿著白靜茹交給自己的盒子,帶著幾個女侍衛往宮門口來了,雖說她是公主,又是陛下最寵的十三公主,但——
“十三殿下,不是小的不肯放行,隻是宮規在前,小的不敢抗命啊。”那阻攔蘇汐出宮的侍衛,話剛說完,立刻就被幾個女侍衛的強勢給嚇到了。
蘇汐幾個箭步跳上了宮牆,先一步離開。
而後,宮門口又是一番惡戰。
打起架來,才不會分男人女人。
是以蘇汐在國師府睡了個一大覺起來,還沒來得及梳洗,就被曹寅帶人捉走了。
蘇瞳一覺醒來正在洗漱,就聽伺候的人說:“今兒一早十三公主還未來得及更衣梳洗,曹公公就帶了人將她帶回宮裏去了,聽說是昨兒夜裏公主私自出宮,違了宮禁,還打傷了看守宮門的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