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狗咬了

蕭勤鑫找到蕭如玥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坐馬車的蕭老夫人她們都已經上山進寺去了,山道上已經人擠人的熱鬧,而她,竟慢悠悠才到山腳下,而且,曉雨曉露還跟著……

若這個時候蕭勤鑫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就不叫蕭勤鑫了。

遠遠看著山道上密密麻麻湧動的人群,蕭如玥就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擠進去做人肉夾心餅,而後就瞧見山腳下道路旁,臉色發黑的蕭大少爺。

略微的愣怔,目光直接從蕭大少爺頭頂飄過去:“瞧這模樣,擠也擠扁,不去了。”說罷,催烈風扭頭就走。

山道山下到處都是人,曉雨曉露看得頭皮發麻,真沒瞧見蕭勤鑫,聽蕭如玥這麼一說,大感慶幸,扭馬頭跟上。反正……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那頭坐等教訓人的蕭勤鑫一愣,俊臉更黑了,催馬跟過來。無奈道上人多,騎馬前進速度實在不理想。

抿唇,瞥了一眼道旁的山坡,策馬鑽了進去。

好不容易才到了好不容易到了比較寬敞的道路,行人相對少了大半,卻一抬眼就看到蕭勤鑫等在那裏……

曉雨曉露這回瞧見人了,麵色大變,卻見她們小主子若無其事催烈風靠過去,還挺歡快的模樣:“大堂哥,好巧。”

“確,實,巧。”聲音從牙縫裏蹦達出來的時候,蕭勤鑫自己也是一怔,看著蕭如玥的眼神略顯怪異。

怎麼了?蕭如玥有點莫名其妙。

“蕭大公子。”

揚聲的招呼,而後就有好幾個公子哥兒騎馬近來,陳玉晨也在其中。

蕭勤鑫扭頭看了一眼,回頭再看一身男裝梳著馬尾的蕭如玥,扶額:“你……麵紗呢?”聲到最後變得很無奈。

“沒帶。”蕭如玥應得理直氣壯:“大堂哥見過哪家公子戴麵紗的?”

“你是公子嗎?”

蕭勤鑫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讓祖母知道,有你好果子吃。”但是現在,他得想辦法怎麼讓她避開那些公子哥兒,畢竟那幾個可都是蕭府的常客,蕭家幾個少爺他們可都是知道的。

“嗬嗬,她本來就不喜歡我。”蕭如玥笑得無所謂的聳聳肩,探頭越過擋著她的蕭勤鑫往來的幾個公子哥看去,撇撇嘴:“大堂哥若是擔心回去被責罵,就當沒瞧見過我不就好了。曉雨曉露,我們走。”

反正正好,她也不想跟他一道。

除了語氣不是那麼好之外,那話內容本身是沒錯的,可蕭勤鑫卻沒來由的聽得一肚子火,要不是陳玉晨他們已經近來了,他真要……額,要什麼?她不過是他堂妹,再說還是大房嫡出,論起來他也該像捧著如雪一樣捧著她才對……

愣住。

蕭如玥身量小,剛才跟蕭勤鑫麵對麵,後麵跟上來的陳玉晨等人隻瞧見蕭勤鑫在跟什麼人說話,確實是沒瞧見被他擋住的蕭如玥,如今近了,蕭如玥又離開了蕭勤鑫的遮擋,自然就瞧見了,不過……

名門千金女扮男裝大刺刺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而有些東西一旦紮進潛意識裏,就會妨礙人的判斷,哪怕眼下人隻是換了發型和裝束而已,五官並沒有變,而最重要一點,得歸功於蕭如雪雖然被稱做通城第一美女,但公子哥兒們卻是沒人真正近距離見過她的臉,以至於……眼下距離如此近,卻覺得眼熟,大多沒能認出來。

不過也有個別情況……

“這位小哥兒好眼熟……”陳玉晨看了看蕭如玥,猛然瞪大了眼:“你是……”

“她是我遠房表弟。”蕭勤鑫見大部分公子哥兒都沒認出蕭如玥頓時恢複神態,笑著截斷陳玉晨的話。

蕭如玥抿唇而笑,大大方方抱拳算是打招呼,竟也有模有樣,不顯女兒嬌態。

蕭勤鑫微愣,陳玉晨也愣住了,看著她的眼神古怪起來。

“原來是大公子表弟,幸會幸會……”哪怕半信半疑,也不會有人這時候戳破。

“你先回去吧。”蕭勤鑫擔心繼續下去得暴露,對蕭如玥說了句,就扭頭吩咐曉雨曉露:“好好照看表少爺。”

陳玉晨抿唇不語,目送蕭如玥主仆三人離去,一群人跟蕭勤鑫寒暄幾句。

“好一朵玉蘭花……”分別時,陳玉晨傾近蕭勤鑫身低語:“可我看她卻更像寒雪紅梅!”看似嬌弱,卻承得住風雪……

蕭勤鑫淺笑,假裝沒聽到,等人走遠,眉頭也擰了起來。陳玉晨認出女扮男裝倒也不算太稀奇,可……他怎麼就知道那是六妹而不是五妹?

猛然想起曉雨曉露,扶額。那兩武婢,實在太標誌性了。

而……

“玉辰,剛才個蕭大公子說什麼悄悄話?”結伴同行的公子一問。

“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陳玉晨咧嘴笑道:“也沒什麼,就是約個時間一起喝酒。”

“原來如此。”雖說蕭勤鑫是庶出,可好歹也是蕭家長子,又早早就幫著家裏照顧生意上的事,是個精明能幹的,這種人當然能多近拉多近:“記得捎上我啊。”

又閑聊了幾句,又有人想起了剛才擦身而過的蕭如玥:“話說回來,我怎麼不記得大公子有那麼一個表弟?柳眉鳳眼玉鼻,分明是個小姑娘。”

“該不會……”

“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陳玉晨打斷那人的該不會,咧嘴笑道:“要是瞧見如今晉安侯世子爺十多歲的模樣,還不瞎了你們狗眼。”

回想起那個俊美似神的男子,話題成功被岔開了:“話說世子爺……”話出口,卻不知怎麼問,畢竟人家是靠著兄亡上的位。

“也就那樣吧……”陳玉晨歎氣,話中有話:“雖說離著近,可守孝這一年期間,他是不能過來通城的……”

一年啊……

回頭看了看蕭如玥離去的方向,凝眉。錯覺嗎?總覺得,她跟表哥說的不一樣……還是其實一開始他們就搞錯了,表哥要找的並不是蕭家六小姐?

蕭如玥回到家的時候,蕭如雪已經換好出門時丟在紫竹院的衣服,等在那裏了。

“我迷路了。”

蕭如雪學聰明了,懶得理那個理直氣壯的人兒,轉眸看向曉雨曉露,沉聲:“是嗎?”

“回五小姐,大概是……”曉雨訕訕應道。

蕭如雪俏臉一沉:“什麼叫大概?”

“奴婢們的馬追不上烈風,還是六小姐自己回頭找的奴婢們……”事先交代好的台詞,因為曉雨不擅說謊而變得坑坑巴巴,但因為上次的事,難免讓人聯想到她們心有餘悸,害怕又一次弄丟人的責罰。

可蕭如雪餘怒未消,張嘴還沒出聲,什麼東西就塞進她嘴裏來了。

“別吐啊,很好吃呢。”

蕭如雪扭頭,就看到蕭如玥吃東西吃得正歡,也才注意她竟然從外麵買了這麼多雜食回來,嚼了嚼強塞進嘴裏的油餅,味道還行,就是……“路邊小攤的東西不幹淨。”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蕭如玥聳聳肩。

蕭如雪一陣無語,看向醜姑。

醜姑垂首默默。其實,她也不知道六小姐哪來的這麼多……歪理!

“說實話。”蕭如雪貼近蕭如玥:“你是不是又出去見他了?”

蕭如玥忽然一頓:“嗬嗬,我是想見他來著,可惜沒見著……”

蕭如雪渾身寒毛集體一聳,脊背沒來由的發寒,可……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而此時京都,也有人為此寒毛一聳,神經質的四下張望,並沒察覺異樣,薄唇驀地就又勾起,落筆,準備為畫紙上那橫眉怒目的俏佳人再添些生氣,一顆圓腦袋伸了過來……

“話說……爺爺我為什麼非得守在這裏看你發春?”

皇甫煜撥開那顆腦袋:“原來你想回去陪師父過年啊……”

“額……那爺爺我還是勉為其難陪你好了。”圓腦袋又伸過來,肥爪子指了指畫中人鼻下人中:“這兒來一點。”

“哪?”

“這。”

“嗯?”

“你瞎了,我都說……”

一抬頭,蘸墨的毛筆就戳進嘴了……

看著送到手裏來的護身符,蕭如玥柳眉挑高,轉眸看向醜姑。

醜姑意會,賞了那丫鬟一兩銀子,送出紫竹院,折回來,那護身符已經被蕭如玥丟在一邊。

“連大少爺都跟六小姐套近乎了。”曉露咧嘴笑。

“他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往後遇上他都機靈點。”屋裏沒外人,蕭如玥翻身倒立起來。現在她已經能不靠牆倒立起來,但還是撐不了多久。

“是。”曉雨曉露齊應。

醜姑隻是笑,把蕭勤鑫吩咐人送來的,被蕭如玥撇在一邊的護身符收起。有些人送的東西就是那樣,哪怕用不上,也一時半會兒不能丟了。

“話說回來,雪什麼時候才化啊?”蕭如玥還倒立著,小臉已經充血通紅。

“這裏的話至少也得3月中呢。”這種簡單問題,曉露就不讓給曉雨啦。

蕭如玥一愣,又問:“那草原那邊呢?”

“那邊好像得4月末吧,我們馬場再往北一些,差不多就得5月6月,不一定。”

“什麼?”蕭如玥驚呼一聲,倒了下來:“那麼久。”

“這不是很正常嗎?”對於北部長大的曉雨曉露而言,非常正常。

“我看著下雪那麼遲……”蕭如玥咧嘴,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