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進訓練場,看著場地裏飛奔搶球的四支隊伍,和在場邊坐著休息的兩支隊伍,邊學道覺得,其實吳天能把訓練場經營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不過若由他來接手這個場地,按照他的想法重新改造劃分,按照他的思路經營,一定會比現在好很多很多,一定會讓吳天目瞪口呆,驚掉下巴。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訓練場,邊學道懶洋洋地坐在陽光裏,做出了決定。
他的事業,將從這裏起步。
他的人生,將從這裏攀登。
這個訓練場將成為一塊試金石,邊學道想看看自己除了審讀,能不能幹好別的事業。
除非實在不是創業的料子,他再按原計劃,安心當寓公。
決心已下的邊學道立刻行動。
第二天,他開著李裕的車,跑了大半個鬆江市,連續找了八家建築設計公司、室內設計公司、藝術設計公司,隻要跟設計沾邊的,他都去了,結果沒有一家有設計室內訓練場的經驗。
總是邊學道問了幾個問題,對方還在第一個問題裏沒繞出來。
這從側麵反映出鬆江市的落後,當然也可能是邊學道沒找對地方。
最後一家,是一個私人建築設計工作室。
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邊學道走進了工作室。
從外麵看,工作室門臉很簡約,但進到裏麵,就能感覺出一點設計的意思了。
隻是這人丁也太單薄了一點,一共隻有一個接待秘書,兩個年輕設計師。
邊學道和年輕設計師簡單說了一下,設計師想了想說:“你去問問我們老總吧,他在歐洲深造過,可能接觸過類似單子。”
以為老總的辦公室會很闊氣,結果邊學道被秘書帶到了一個撐死十平米的房間。
工作室老總是一個看上去奔五的中年男人,黑色半框拉絲眼鏡,方臉,梳著大背頭,算得上儀表堂堂,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
從坐下開始,邊學道就在腦子裏幻想:這位要是換上徐誌摩那樣的圓框眼鏡會是什麼樣?
通過簡單介紹,邊學道得知老總姓傅,叫傅立行。
謝天謝地,終於遇到一個有這方麵經驗的設計師。
把訓練場的麵積和情況口述了一下,邊學道拿出自己改了好幾稿的方案。
傅立行看了幾眼,開始問邊學道場館的用途構想、麵對人群以及能夠投入的預算。
前兩樣邊學道很痛快地回答了,關於預算,他沒跟對方交底兒。
邊學道問傅立行自己的方案怎麼樣,可行不?
傅立行說:“具體要去看了現場才能評斷。”
於是兩人約定明天去看現場。
邊學道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明天我來接您一起?”
傅立行很幹脆地拒絕了:“不用,我自己去,明天上午九點門口彙合。”
回到家,發現單嬈回來了。
單嬈的情緒看上去很平穩,就是眼睛還微微有點腫。
菜是單嬈叫的外賣,兩人對坐吃飯,想說什麼卻都感覺有點無從說起。
感情出了問題,這是明擺著的。
可原因呢?
期待著過段時間就能雨過天晴,所以互相給對方夾菜,夾到彼此都吃不了,相視一笑。
收拾完桌子,邊學道想拉單嬈在校園裏走走,畢竟再過幾個月單嬈就畢業了。
站在窗前望著籃球場和體育場,單嬈指了指自己右臂上的孝箍,示意:帶著這個,不想出去。
兩人坐在沙發上,依偎著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單嬈輕聲說:“我接到通知政審的電話了。”
邊學道盯著電視,“哦”了一聲。
單嬈問:“去年你幫我報這個崗位時,想過我會考上嗎?”
邊學道苦笑著說:“沒有。我是奔著你考不上報的。”
單嬈問:“你怪我嗎?”
邊學道誠懇地說:“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女朋友。”
“女朋友……”單嬈問:“女朋友是不是都要上床?”
邊學道一臉正氣地道:“誰說的?”
單嬈忽然輕輕哭了起來:“學道,我害怕,我失去了奶奶,永遠失去了她,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怕我還會失去你……”
邊學道輕拍單嬈後背,不知怎地冒出一句:“在漫長的歲月中,我們終將會彼此分離。”
終將會彼此分離!
這應該算是跨越時空的邊學道幾個最深感觸之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單嬈停止哭泣,抬頭看邊學道,然後開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解自己的腰帶。
邊學道按住單嬈的手,問她:“你做什麼?”
單嬈抽著鼻子說:“我給你,我給你,給了你,你就不會說跟我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