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春梅,她倒是打算帶著她去顧府,畢竟春梅性子沉穩而且夠聰明,她身邊需要這樣的人,另外,母親讓她帶著安媽媽,但是自從知道惠人是安媽媽一手帶大的之後,舒安夏就對這個安媽媽改了觀。
想起那晚惠人力演苦肉計的話,她隱隱覺得,惠人用血養蠱一事似乎是真的,那晚碧雲所說親眼所見的東西——
舒安夏不想再想下去。
思忖間,碧雲已經打開包裹,大紅喜袍撐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撲鼻而來。
舒安夏呆愣的看著龍鳳呈祥的喜袍上那每一針每一線,並不算精致,雖然還算整齊,隻不過——腦中快速地閃過了什麼,舒安夏卻沒抓住。
“這喜袍是顧將軍派人送來的,來人送來的時候也神神秘秘的!”碧雲眨眨眼,眼帶笑意。
忽然想起顧瑞辰那被紗布包裹的雙手,舒安夏心裏一顫,她記得他曾經說過,要給她一件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嫁衣,他要給她一個最最難忘的婚禮。難道這件嫁衣上的一針一線都是顧瑞辰親自繡上去的?難道他還在執著於月老廟那個闖關?難道——
舒安夏的心狠狠抽搐,鼻子酸了又酸。
碧雲看著舒安夏的樣子,定然是想到了什麼,顧將軍對她們家六姑娘的用心,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的,所以她也萬分期待六姑娘出嫁的那一天。
六姑娘其實活得很累,從開始受人欺負,到差點被人害死,再到醒來之後的改變,她是一點點都看在眼裏,在這個處處都是豺狼虎豹的舒府裏,六姑娘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她終於熬出頭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離開這裏,又怎能叫人不開心?
想到這裏,碧雲的鼻子也跟著酸了,一股濃濃的霧氣瞬間氤氳上的她的水眸。
“傻丫頭,幹什麼呢!”舒安夏拍了拍碧雲的額頭,拿過喜袍就往身上套。
“等等——六姑娘,喜袍是不能提前穿的,要有時辰,您現在隻需比量一下,看看是否合身就行了!”碧雲慌忙阻止了舒安夏的動作。
舒安夏眨眨眼,雖然對於習俗迷信,她早已了然於心,但是每每做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別扭,輕輕地聳聳肩,舒安夏還是按照“習俗”比量了一下,然後讓碧雲包了起來。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八,這一日,舒府醜時就開始準備,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舒安夏剛到寅時就被叫起,沐浴梳洗熏香,足足折騰了近一個時辰,這時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京都主幹道兩側陸續聚集了人。
某時一到,鞭炮聲四起,四個喜娘一人扯著喜袍的一角,披在舒安夏身上。碧雲和春梅拿出喜梳,一人一側,“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四個喜娘異口同聲念叨著。
舒安夏唇瓣輕彎,看著琉璃鏡麵反射中的女子,滿臉滿眼都是濃濃的幸福。
繁冗的梳頭儀式之後,碧雲給她挽了一個飛雲髻,插了九支金步搖,意為長長久久之意。趁著挽發髻這個空擋,舒安夏掃了一眼旁邊的大紅蓋頭,蓋頭上麵用繡針縫了十三片金縷,取諧音“一生”。不由得輕笑出聲,原來古代對數字的敏感和利用程度,不亞於現代。
之後碧雲又用沾滿的珠光粉摻在胭脂中,打出來的妝容更是流光溢彩。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舒安夏的房門響起敲門聲。
喜娘開門,迎進來的是滿麵春風的大夫人。
自從恢複了位份,大夫人的日子愈發滋潤,一直蒼白的小臉有了紅潤,身子更豐腴了不少。
舒安夏笑意盈盈地起身,這時她才發現,疊加在她身上的喜袍和頭上的發飾,足足有幾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