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時並不覺得,但腳一著實處,背上那男子卻成了累贅,整個人重心不穩,撲通一聲,連帶他一起摔倒在地,弄了個仰翻四叉。

男子被壓在她背下,隻是低哼一聲,卻並沒有再發出任何聲息。

織成有些不過意,一骨碌爬起身來,趕緊伸手到腰間,胡亂地解開那根將彼此纏在一起的帛帶,索性重重一把推開那累贅,也不顧哎喲一聲的慘呼,輕捷無比地爬起身來。

環目四顧,這裏竟是一處荒涼的院落,窗欞門扇均破敗不堪,四下無人,唯有簷下幾莖青草迎風搖曳。後牆半塌,連著一片廢園。隻是園土荒蕪,花木都已枯死,更顯出幾分秋日的蕭瑟。

幸好四周沒有人跡,織成拍拍胸口,走到那男子跟前,忽然掀起他的外衫——那男子本是一霎不霎地盯著她,隻到此時,再也無法保持淡然自若的風度,失聲道:“你……你……”

“沒人想對你如何!”織成冷冷道。她不過是用衫麵遮住了他的眼睛,並且用帛帶再在他的眼上綁了幾圈,低喝道:“我要在那牆壁下擦擦身上的水漬,並換件幹淨衣服,不準看!”想了想,又撕下兩段布條,塞在他耳中。

那男子全身一僵,果然寂然無聲,且麵向著牆躺了下來,一動不動,那模樣實在君子。

他左肩的血漬已經幹了,傷不及性命,不過秋風一吹,那滋味可不好受。但他一言不發,顯然頗有忍耐力。

雖隻水中匆匆一瞥,但有這樣神仙般風姿的男子,又有這樣的膽子,想必不是凡夫俗子,或許是哪家的世家子。

此時雖是亂世,但世家無不是綿延百年,世家子的風範,更不曾有絲毫的折墮。

織成從腰間抽出一隻折疊性防水包打開,取出備好的衣物及鞋屐來,顧不得寒冷,將天衣換下來,抖了抖,那上麵的水珠便全部抖落,幹爽如初。又三下兩下除去了餘下的幾件裝備,統統塞在包裏。這才匆匆挽了個髻,用一根玉搔頭簪上。

想了想,取出一根紅絲絛,褪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將它穿在絲絛上,掛在頸間,用衣領嚴實地遮住。

這戒指實在太顯眼,若戴在指上,怕會惹來麻煩。等找好安身之處,還是將它藏起來的好,等到需要時再來取。還有剛才那方形物件化為的白光,也正是藏於戒指中,到底是怎麼回事,還需要慢慢來想。

雖說戒指和天衣會有救命的功效,但聯想起剛才那穿雲而來的一箭,她便覺得功效實在有限。

徐薇安小姐的話,仿佛又回蕩在她的耳邊:“董小姐,這次實驗的總時間為三年。當然這三年中每一年,若您有回程之意,請啟動傳播器跟我們聯係,我們會派人在七月初七來接您回到現代社會。

因為這是一個對現代人在古代存活能力的試驗,所以很抱歉在這一年中我們不會有任何人支援您。一旦遇到危險,都要憑借您自己的能力來解決。

鑒於洛川一帶地勢開闊,人煙稀少,而且與我們的通訊信號最好。所以我們將您的穿越來回的地點都定在此處。屆時希望您能準時趕來洛川,以免從此將自己遺失在曆史的空間裏。”

三年!隻有三年時間!

在這群雄割據的三國時代,戰煙紛起,稍有不慎就極有可能丟掉性命。曹操不是有兩句詩怎麼說來著?“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時空穿越局中雖然有的是精通曆史的學者教授,但他們的研究成果,畢竟距真實的三國太遠,否則還要我這樣的誌願者做甚麼?

況且在這樣的亂世生存下去,可不能單憑現代文明成果。縱然救得一兩次命,也不能救得三四次,五六次,七八次。

小心地在牆角邊挖了個坑,織成把防水包埋得幹脆利落,平了土,又小心地把原先的浮土掃回去,這樣就看不出新土的痕跡了。

然後她撣撣袍角,昂然回到院中。

男子還是一動不動地臥在那裏,她俯身解開帛帶,又放下半覆在他臉上的衫襟:“起來吧。”

驚異之色,從他眸中一掠而過,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緩緩坐起身來。

倒是織成,倒吸一口冷氣,心髒大力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