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獻圖(1 / 3)

她之所以敢大放厥詞,除了她的來曆使得她的內心強大,並沒有所謂對貴人的敬畏外,還因為有他。

她是借他的勢。

雖然從頭到尾,他甚至沒說過幾個字。

但她就是知道,隻要他在,哪怕她捅破了天,他也會在那個時候站出來,幫她把天頂住。哪怕曹丕真的搗亂,她也是不懼的。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從小到大,為了生存,她習慣借勢。

小時打架就借那些混混的勢,大了在公司學會拿老板虎皮當大旗。這是一種生存的本能,她不愧疚,也不覺得丟人。

可是對於她來說,那些人就是被借用一下罷了,她並不信任他們,她隻是借他們來平衡。

唯有陸焉,讓她有了那麼一丁點信任,難道是因為她自信對他也是有用處的?比如……陽平印?

她還在不合適宜地神遊,高喜卻心下一鬆,笑容滿麵,向陸焉道:“如此,下官便去處理善後之事了。”

陸焉一直留意著織成,剛才她臉上有一瞬間的怔忡,很明顯地在想別的事情。此時卻被高喜的話驚醒了過來,按說知道此事了結,應該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但她並沒有,卻不易察覺地碰了碰素月。

而素月仿佛是跪久了脫力般,身子忽的一歪,幾乎要跪坐在地,手上捧著的那隻長盤也隨之微傾,上麵的葛布原是四角都紮在盤沿中的,險些飄了下來。

織成不覺伸出手去,把那方葛布往內按了按。

且顫聲道:“辛室中尚有事務,不敢久留,若再無事,奴等就退下了。”居然臉上浮起了些許驚慌之色,似乎在害怕什麼。

她這是在做什麼?

陸焉暗忖道:動作和表情都如此明顯,可不象她真正的風格,難道……難道這狡獪的女郎,又是要設下一個局了?

這麼說來,她讓槿妍叫了自己來,所圖的居然不僅是為了要殺死院丞和那個辛元娘?她到底在圖謀什麼?

“慢著!”

一聲尖叫,出自被按倒在階下的乙大娘。她的目光一直緊盯著織成,自然看到了這些小動作。

曹丕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啪!”卻是按住乙大娘的護衛,重重地扇了她一耳光:

“大膽賤奴,敢在貴人麵前喧嘩!”

乙大娘的目中射出恨意,但隨即掩住了,她甚至都沒有顧及臉上那道赤紅的指印,昂然抬起頭來:

“是奴失禮了!但是奴還有隱情要稟告!”

高喜隻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鬧事的織奴。但他卻不知乙大娘此時心中妒恨交加,怒火熊熊,除了想將織成活活燒死之外,已經沒有了別的理智念頭。

憑什麼這個死丫頭就能全身而退,甚至得到了貴人們的讚賞?

憑什麼自己就如此狼狽地被按在階下,甚至明明準備好的白絹也搖身一變,由贓物證據變成了教化人心之物?

這辛室的賤婢如此狡言擅辨,誰知她會不會在“敬神衣”上一鳴驚人?何況她分明是已經在幾位貴人麵前露了臉,留下了印象!

若不能將她扳倒,難道還要重演當初陳順容之事?難道自己還要在乙室耗下去?

她顧不得了!

得罪高喜又怎樣?院中已死了一個院丞,一個織奴,高喜再怎樣黑心,也不敢在“敬神衣”之前再讓自己出事吧?

憑著手中辛元娘暗中送來的那張通幅五色錦,和自己精心準備的紋繡錦,隻要除去了辛室的賤婢這個最狡詐的對手,想必其他織室根本沒有與自己對抗的資本!

等一躍龍門成了貴人,高喜又算得了什麼!

“你還有什麼隱情?”曹丕隻向護衛看了一眼,那護衛便識機地開了口。

區區一個織奴,還不值得五官中郎將親自詢問。

乙大娘卻如溺水者抓住稻草般,撲通一聲,掙紮著跪向曹丕,一邊磕首,一邊叫道:“這辛室的賤婢不僅是私藏白絹,她……她還藏起了兩匹織錦,想要拿來賄賂院丞大人!誰知院丞清正,不肯接收,她便下了毒手!”

她的目光,錐子般地紮在了素月手中所捧的長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