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心願(1 / 3)

織成聽到這裏,覺得有些不解,問道:“那麼萬年公主剛剛薨逝時,你為什麼不捉了他來?”

左慈不料到了這裏,她竟沒被嚇倒,且還有閑心問這樣的問題,不禁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便還是答道:

“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想明白。”

“唔?”

“阿宜,我左元放,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啊。我會嫉妒,會吃醋,會想不通。”那俊美狡黠的笑容裏,有著無法言明的黯然神傷:

“後來我終於想通了,隻要阿宜你開心,我什麼都願意。可是……”他踢了踢地上的曹操:

“可是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人一騎從洛陽跑出來找你,呼朋引伴,與我和文若一起妄想闖蕩天下的曹阿瞞了!為了今天,我不知費了多少氣力!”

“比如……那日在摘星樓?”

織成試探著問道。

左慈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終於笑出聲來:“好!難得你到了這地步,居然還能有興趣問下去,我便告訴你罷。你說得沒錯,在摘星樓的那次,是我以故人身份求見,並以回雪錦相誘,才令得曹阿瞞與我獨處,可惜卻被你壞了我的大事!”

似乎是來到這萬年公主的墓室之中,他說話之間,較之以前要收斂了許多,對於曹操再痛恨,卻也不再是直呼“曹賊”,而變成了“曹阿瞞”。

與“阿宜”“元放兄”“文若”一樣,料想這是少年相交之時,他們對曹操的稱呼。

這麼說來,陸彧也並非是象別人所以為的那樣,是從袁紹帳下慕名投奔曹操的,在此之前,很久很久之前,他們便結下了兄弟般深厚的情誼。

也許少年情懷,最讓人懷念的,便是這樣的無拘無束、透明幹淨吧,那時他們相交,是因為真摯的情誼,在少年情懷裏,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漢公主,他不是權傾天下的丞相,他不是名揚四海的謀士,他亦不是狡黠多才的左慈。

是什麼令得他們分崩離析,甚至視若仇敵?

織成再次聽到了“回雪錦”之名,很想問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副珍貴的織錦,竟引得如今那樣多疑的曹操,也破天荒單獨接見了左慈。

左慈卻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原以為沒有機會了,但心中不甘,故此那日並沒有遠去,還是尋機潛入了銅雀台後的銅雀園。曹賊出入隨從眾多,本是難以下手的,卻讓我發現了你。”

“我?”織成愕然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左慈微微一笑,卻沒有答她,反而走上前去,從袖中取出一塊絲帕,細心地擦拭槨木之上的灰塵。

其實這墓室造得頗為嚴密,又深藏地下,左慈雖有二十餘年不曾入內,但棺槨上並沒有多少灰塵。且隔得近了,便發現那棺槨所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先前所聞到的淡淡香氣,似乎便是這紫檀所散發而出的。

左慈舉著絲帕,擦拭得細心又輕柔,仿佛那不是冷冰冰的棺槨,而是深閨的妝台一般。

織成隻覺毛骨悚然,對這樣的癡情實在有些接受不能。再想到如果死在這裏,以左慈的扭曲,不知將自己做成怎樣慘烈的人殉。不由得想道:“坐以待斃,絕非是我的風格。橫豎一死,不如想法子搏上一搏,也勝過莫名其妙地留在這裏,陪伴陸焉他死去的娘親。”

一念至此,她心中忽然一動。

下意識猛地扭頭看去,但見曹操一動不動,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臥在她身後的地上。那一身江山如意字樣夾金錦衣,並腰間犀角玉帶,在珠光映照下,都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左先生,”她的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好奇:“你手頭當真是有回雪錦麼?”

左慈抬起頭來,惕然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家破之後,流落到了織造司,原本就是織奴。”織成坦然道:“從前在中山無極的家中時,我就對織錦感興趣,後來到了織造司,更是日日打著交道。聽先生話中之意,似乎丞相對這回雪錦格外看重,他這樣的地位,要什麼寶物不可得?何必就在意這區區一幅錦呢?心中好奇,便想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