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瞠目(1 / 3)

漢時中郎將是極貴的武職,更何況這個五官中郎將還代攝丞相事,自行開府,誰都知道將來這朝廷說話做主的人,除了他更無旁人。

雖然這甄氏女郎據說家族俱亡,沒有強大的依仗,根本比不上臨汾公主。而或許五官中郎將昨日求娶之舉隻是酒後失言。但既然二人已經同宿,即使不做大妻,做個側夫人亦貴不可言。這個女郎怎的就有這樣好的福氣?

然而,此時這個“有福氣”的女郎看上去卻十分異常,非但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便如同這秋夜的芍藥樹,籠了一層銀白的寒霜,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而那位一向端正嚴肅、凜然生威的五官中郎將,倒是和顏悅色地跟在其後,頗有幾分低眉順眼的模樣,顯然是在容讓著她的性子。

那些侍婢們的心裏,不禁又哀鴻一片:

憑什麼五官中郎將要對她這麼好?

瞧她脂粉不施、椎髻垂後的樣子,連個普通宮人都比不上!五官中郎將別是中了邪吧,臨汾公主那樣的美人兒都不要了,要迎她為大妻?

有兩名侍衛手牽駿馬,已經等在了落雲館門口。

雖然落雲館地處僻角,一出去便是銅雀園的側門。但敢於將馬匹牽入園中,除了曹氏父子外,隻怕也不做他人想。

織成一眼便認出了牽著胭脂馬的侍衛,正是老相識伍正強。隻不知元仲又在哪裏?前一晚流光殿中,開宴後曹丕便命人帶走了元仲,這孩子雖然一步三回頭,對她依依不舍,但她覺得這種酒氣熏天的場所對兒童成長不利,也就硬著心腸送走了他。

她收拾思緒,向伍正強點了點頭,以示招呼。誰知後者趕緊上前一步,躬身送上韁繩。

便是那些原本心中對她有些不屑的侍婢們,此時也不由得一怔。

伍正強跟隨曹丕已久,對他十分忠誠,眾所周知是其心腹親信,又做到了校尉將軍。尋常朝中官員遇見,尚且要禮讓三分。但伍正強一向不假辭色,板臉端肅的模樣,倒與其主人同出一轍。

然而此時,他對織成那樣恭敬的神情,似乎並不僅僅隻因為自己主人剛剛向她求過親。而是發自內心地敬重她,且這種敬重的程度,並不亞於他對待曹丕的態度。

那些認為織成隻是偶爾幸進的侍婢們,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難道五官中郎將當真看中了這女郎不成?

織成對伍正強點頭致謝,從他手上拿過韁繩,出人意料的,一躍便上了馬背。

她在那個時空,最愛的休閑運動便是騎馬。甚至還有一段時間置了全套騎馬服等物,沒事就去馬場跑上兩圈。

雖然比不上戎馬半生的曹丕等人熟練,但這身姿亦算矯捷。這個時空的女子出入皆乘車,騎馬的不多。伍正強就沒想到曹丕居然讓自己為她準備馬匹,而她居然也騎得象模象樣。

織成一揮鞭子,在空中甩了個漂亮而清脆的鞭花,胭脂花長嘶聲中,放開四蹄,如團紅雲般衝出門去!

紫袍飛揚,蹄聲奪奪,卻是曹丕驅馬跟了上來。他騎術極佳,當初在洛神廟外,陷入無澗教的包圍之中,尚且如蛟龍般左奔右突,此時平地策韁,更是瀟灑隨意,很快就與織成並肩而行。

“你還在怪她們?”曹丕瞥了一眼背後,那兩個一直小心翼翼跟隨在她身後的人兒,已經被甩得遠遠的,甚至連視線也被連綿的高牆擋住了,隻有十餘名親衛跟了上來,卻又保持了半射之地的距離,以免影響到二人談話。

“我嚴令所至,她們又怎能反抗?”曹丕淡淡道:“你一向很少生氣,怎的在此事上卻不通情理?況且……況且我們並沒有如何……”

織成板著臉,根本就懶得回答他。

早上一瞧見槿妍和明河二人進來時那喜形於色的模樣,她便明白,曹丕趁她大醉留宿落雲館,這二人足見知情,恐怕不僅是知情,還是樂見其成。

不應該怪她們。

其實織成也知道,在這個階級森嚴的社會中成長起來的槿妍和明河,縱然不止一次地向織成表達過最真摯的忠誠,但又怎敢違背貴為曹氏接班人的曹丕之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