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交心(1 / 3)

“我隨師傅見過很多遊俠,當中不乏知名的人物,當然也見識過很多江湖鬼域伎倆。對無澗教也略有所聞。據說他們是近幾年盤踞巴蜀的一股新勢力,趁著天師道師君逝後十餘年無主,正想著逐步蠶食其地盤。但他們行事詭秘,少與遊俠往來,這一點倒是與其他江湖教派不同。那時師傅便說,無澗教這樣作法,想必不會是普通的江湖教派,而應是哪一路諸侯布下的暗棋罷。

他們讓我前來剌殺皇帝,不會象韓嘉所說的那樣簡單。但是我一個弱女子,又在他們的地盤上,若是違逆了他們的意思,隻怕就無聲無息地死在那裏,孟起也未必會知道。因此我允了他們,並聽從指派,編造了假的身份名字,被送到了織室潛伏下來。

我也想過中途逃走,但他們似乎在鄴城也頗有勢力,織室之中也有耳目,我根本找不到機會。這樣拖了段時日,便等到了敬神衣大典。

韓嘉派人來找我,信誓旦旦地說,已經說通了朝中極有權勢的貴人,若是我剌殺成功,定有法子將我救出大獄,送往涼州。讓我千萬不必擔心。

我橫下一條心,想道自己是個女子,又入了織室,沒有人知道我的籍貫家族。便是剌殺了皇帝,也無損家族姓氏的名聲。況且我根本不會真的剌殺他,且不說他為皇帝,也是個可憐人……”

阿苑脫口說出這句話後,驀地驚覺過來,自覺也太過大膽。但看織成神色如常,不禁又有些慚然,忖道:“我當真小覷了少府,她豈是那些泥古不化的女郎?”

便說下去道:“其實我根本未用全力,而且……而且當時,我覺得有些不對……”

“不對?”

阿苑露出沉思的神色,回憶當時場景,答道:“我自幼習武,又隨師傅在江湖中行走多年,別的沒學到,唯有對於危險之地,是有些洞察之力的。我當時沒有全力剌殺皇帝,是因為我察覺到他似乎有所防備……他與皇後身邊,雖然隻有幾個內侍宮人,但是她們的站法姿勢,卻是蓄勢待發,象是隨時可以一躍而起,為之擋住所有攻擊。”

她望向織成,猶豫了一下,又道:“少府你想,那是丞相慶賀銅雀台建成之喜,請的又都是勳貴,不可能對皇帝不利……那他們這樣全神戒備,而戒備之處,分明就是正麵……少府,若當真知道會有人行剌,則護衛者是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左右兩側,身前身後,甚至是頭頂腳底,都有可能會有剌客破土穿頂而入,哪裏會隻是盯著正麵呢?這分明是知道,前來的剌客,必然隻能從正麵攻擊。這樣一來,完全可以排除所有的宮人、內侍、貴人,而隻剩下我們這些獻衣的織奴了。

少府,事已至此,我哪裏還想不到?這分明就是個誘我行剌之局!但我不過是個失去家族的女子,要殺我易如反掌,不必如此費心。那麼又是針對誰人呢?”

阿苑雖多謙辭,但的確如她自己所說,她隨其師多次行走江湖,並不是當真柔懦無見識的閨閣女子。

她能看出當時這詭異之局,曹操心細如發,未見得也看不出。所以阿苑並未被當場斬殺,並不僅僅是因為曹丕想要讓她輸得心服口服這麼簡單。

而曹丕當場試演劍術,是否也是一種暗暗的警告?

“所以我沒有用全力。不過一場表演,又不是生死之搏,我不如留些氣力,去應對獄中的大刑。”

阿苑自失地一笑,道:“後來的事情……便是少府你都知道了……”

“隻是誘你行剌,卻並不是真的針對皇帝……”

織成沉吟道:“難道……”

她眉梢一挑,一個念頭忽然躍出腦海:“難道就是有了行剌這個借口,可以讓皇帝夫婦順利退場,武衛才好叛亂並裹挾曹操,又可將皇帝夫婦摘出在外?”

“而曹操……曹操也並不是沒有應對能力的人,難道他是將計就計?所以那個嚴才,才死得輕輕鬆鬆?嚴才既是天師道的人,又怎麼會跟無澗教的人纏在一起?指使無澗教人潛伏入鄴城的,又會是誰人?皇帝?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