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心事(1 / 3)

注:其實薑源不是城門令,而是宮車令。宮車令其實是守衛宮門的門吏之職。曆史上曹氏兄弟也是奉曹操令想要衝出宮門即司馬門,而非正陽門。此處借鑒此典,故有所改動。

楊文修望著他那誠懇又英俊的麵孔,心中想道:“你從小生於錦繡叢中,又向來得到魏公寵愛,從未遇到過挫折,亦未嚐過滄桑,如何知道人心之艱深?魏公隻有對最為親近之人,才會親之罵之,打之愛之啊。”

這位楊文修,便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楊修。文修是他的字。他是漢太尉楊震的玄孫,其父楊彪也做過太尉,《後漢書》說他們楊家是四世太尉,的確是紮紮實實的簪纓之家、冠右大姓。

然現在漢祚衰微,權臣當道,連皇帝尚且不能自保,皇後尚且被害死,所謂四世太尉,也不過是說來好聽罷了。況且楊家與“一門三公”的袁氏又不同,袁氏好歹曾經掌過兵,義從如雲,賓附如雨,是響當當的一方諸侯,曹操還在其麾下效力過。楊家卻除了曾當過太尉這個空殼子外毫無實力,不得不在朝中立班,且窺著曹氏臉色度日。

楊修從小也是聰明出眾,為人好學,頗有俊才,兩年前才被舉孝廉而入仕,現在擔任著丞相府的主簿之職。因為他為人機變敏捷,文采又好,所以與曹植頗為投緣,倒是與身為副相的曹丕疏遠得多。

曹操如今新封了魏公,卻遲遲未立世子。楊修隻覺原本黯淡的前途,刹那間仿佛多出了一點小火苗。對於曹植的侍奉比其從前又盡心許多,而曹植一向爽朗,與楊修的交情就更是莫逆。

這一次織成私逃被追捕一事,便是楊修猜出來,並悄悄告知曹植的。

曹植一聽便著了急,當即便要出城去救織成。楊修卻為他出了這個主意,便是為了一在曹操麵前表現表現,二來也不願曹植真個為了節義忤逆了曹操,從而失了寵愛。

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曹操竟然給曹植出了這樣的一個難題。

他眼珠轉了轉,忖道:“魏公實愛子建,更甚於那曹子桓。焉知不是因為他的赤子之心,才令其倍覺珍貴?這番他必是不願傷了愛子之心,卻又不得不追殺甄氏,才想出這麼個為難子建的法子來。”

靈光一閃,又問道:“素聞甄氏與你大兄交好,甄氏逃遁,許褚追捕,我不過是從丞相府中的蛛絲馬跡中猜出來的,但此事這絕計瞞不過為丞相副,又兼衛尉之職的五官中郎將。難道五官中郎將還未前去求情麼?”

曹植搖頭道:“阿父對大兄也是一樣設下這兩難之計,大兄想必也正在傷腦筋罷。他事務繁忙,比不上我有閑,故我能馳奔至此,他想必還羈絆在府呢。”

楊修一喜,心道:“魏公此人向來深沉多慮,絕不會無的放矢。看上去隻是追捕甄氏這一件小事,卻為何要設下此難題,並令子建與那曹子桓並臨?魏公被封誥已有數日,卻遲遲未提世子一事,難道是……”

他想到此時,心頭怦怦亂跳,不禁神色一肅,指向城門那群森然而列的甲士,低聲道:“子建欲如何出城?”

雪下得甚大,落在曹植貂裘之上,那裘色亦如雪,竟與雪片無法區分。他毫不在意地抬袖拭去臉上雪片,皺眉道:“我亦隻能宣丞相令,他們又不是不認得我,料來我也不會謊傳令旨。”

楊修微微冷笑道:“隻怕並不見得呢。”

他輕輕一拍曹植所騎駿馬之臀,道:“且衝上前去再看!”

曹植依他之言,果然二人驅馬直奔城門,尚未奔至,但聽嗆啷數聲金鐵清響,卻是甲士高舉矛槊,果然架在半空,密密擋住了二人去路。

當前一名甲士喝道:“丞相有令,申時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城!”

曹植昂然道:“我乃丞相子,臨淄侯也,與丞相府主簿楊修奉丞相令出城,爾等還不快快讓開?”

那幾名甲士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位卑職低,並不認得曹植二人。但見駿馬裘衣,華麗非凡,也並不象是假冒之人。當即有一甲士出列,謙卑地應道:“下吏等受令在此,不敢自專,請貴人稍候,下吏去請城門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