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急信(1 / 3)

崔妙慧幽幽道:“其實在這亂世之中,即使是身為世家之女,又或是貴人之女,都一樣朝不保夕。便是魏公銅雀台中的美人,當初也並非為他所有啊。”

董真默然。

曹操的夫人姬妾們,不說別人,其實就連何晏之母尹夫人,當初也是何氏婦,後為曹操所得,令得堂堂簪纓之後的何晏,也不得不屈辱地變成了拖油瓶。男人們為了權勢榮華競相爭鬥,女人們便如財產、地盤、軍隊一樣,都是可以被任意占有的珍物,都是強者居之,卻從來不會有人顧及到她們的感受。

“可是曹子桓不一樣,”崔妙慧仿佛感知到董真心中所想,道:“後來世人相傳,曹子桓當初帶兵入袁府時,一眼便看上了甄洛,但我卻不以不然。袁氏府第之中,姬妾如雲。以昔日袁氏之貴,這些姬妾自然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若是別人攻入了鄴城,自然是忙不迭地收入後宅之中,但是曹子桓卻並沒有為難袁府的女眷,還讓軍卒們將她們好好保護起來,不允許受到任何的侵擾和侮辱,更不準有人擄掠占有,甚至還吩咐用度一如昔日。如果他第一眼就看中了甄洛,完全可以將她直接擄走,沒有必要再置於袁府之中。”

“袁府女眷被軟禁於府中,但仍舊是非常重要的人質,魏公尚在追擊袁尚兄弟,還未進入鄴城,曹子桓為防意外,時常關注袁府動靜。或許就是那個時候,日久生情,他終於愛上了甄洛。”

董真頓了頓,笑道:“或許也正是因為曹子桓舉止有君子之風,才最終博得了甄洛之芳心罷。”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這兩句話中,不知不覺,竟帶上了些許酸澀之意。

時人往往以風流自詡,除了對待大妻是很尊重之外,對於姬妾婢伎之流,向來當作玩物看待,對於閨闈門風並不象後世那樣嚴禁。

所以當年劉邦在見大臣時,戚夫人仍能坐於他的膝上。而曹操興起之時,也往往呼美妾出來陪酒。比如何晏,每得美人,必向外洋洋自誇,所以才使得富安侯府中春色繁華,成為路人皆知的韻事。

與之相比,曹丕此人,並不象其他權貴一般好色,顯得古板無趣。他身居高位,有時便是屬下獻美,他為了安撫其“忠心”一概收納。所以府中姬妾頗多,但從未聽過任何關於他後宅的豔聞軼事,倒是一個昔日為小奴的任兒最受信任,可見他對所謂的美色是絕不上心的。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挑剔又嚴謹的人,卻終於對甄洛一見傾心。

而也隻有這樣挑剔又嚴謹的人,才能讓惶惶不安的甄洛再次找到了安全感,從而亦對他產生感情。

一段在困境中萌生的感情,是否早就預示了它最終的不幸?

“曹子桓雖頻入袁府,但他向來持身嚴正,發於情止於禮,並沒有什麼異常。隻到一個月後魏公班師歸來,有人在其麵前多嘴,極其稱讚甄洛的美貌,魏公向來以‘大英雄多好色’而自詡,當初打敗張繡後,連其嬸母都能占據為已有,又豈會放過袁氏的女眷?自然對甄洛大感興趣。回到鄴城的第二日,便起身前往袁府,想要親自一睹芳容,以甄洛的美色,一旦魏公見到,必然立刻被收為禁臠。”

崔妙慧的聲音,在黑暗中那樣冷靜而清亮:

“魏公一入袁府,便直奔甄洛所居的小樓。誰知剛到樓下,恰見一人緩袍輕衣,發髻鬆散,自樓中施施然而出,顯然是剛寢臥而起。這人正是他的兒子,曹子桓。”

董真不由得一呆,道:“父子二人,竟在同一美人樓下相逢,這……這豈不尷尬?魏公是否大發雷霆?還有那向魏公進言甄洛之美的小人,必然是深藏禍心!”

崔妙慧輕笑一聲,道:“你說得不錯,那進言之人確為小人,然而魏公,當世之梟雄,子桓,曹氏之嫡子,父子二人所謀乃是天下,又豈會因為一個美人而生出齟齬?”

董真雖早就知道甄洛終是歸了曹丕,卻不由得好奇,問道:“當時詳情,究是如何?”

崔妙慧道:“當初袁府之中,也有我崔氏之人,恰好便旁觀了此事。據說當時魏公一見曹子桓出來,便問道‘爾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