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絕色(1 / 3)

那“仙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與狂喜,對他微微一笑,道:“你醒來啦?可還記得我?”

他一個激靈,驀然腦海中浮起一人,風姿麵貌,與眼前的“仙人”咣然貼合,令得他失聲叫道:

“是你!你是……你是董……董君……”

他身體太過虛弱,又才從生死線上踅回,雖是驚懼之下,說話聲音仍是悄不可聞。

董真卻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目中露出憐憫之意,向左右吩咐道:“送了他回去,交與夫人安置。候我回來時,自會去看他。”

當下便有幾人朗聲應喏。

董真又向那幾個小吏點了點頭,道:“這人我帶走了,你們依舊去辦事罷。這些酒錢,便贈與幾位搪搪寒氣罷了。”

齊方便上前塞了一隻荷包給為首那小吏。那小吏一摸荷包,但覺包中鼓鼓囊囊,少說也有一千錢之數,不由大喜。這些餓殍本就是要去埋葬的死人,被董真救走一個,也算不得什麼越權瀆職,當下連聲感謝。

董真眼看著那“餓殍”被扶上馬背,由兩名自己手下的輕俠相護,徑往濯龍園馳去。這才轉身向齊方道:“我們快去,恐怕阿若都等得急了。”

一路無話,眾人疾馳之下,不過兩柱香時分,便到了瓊玉橋畔。

這是董真第一次來此。

彀水在濯龍園中,或為飛瀑,或為流泉,叮咚成韻,清淺怡人。但在瓊玉橋畔,卻是另外一番氣象。

對麵便是邙山,山脈起伏,一直延綿至此。地形與濯龍園甚至是大部分洛陽城的平坦都不同,時有山崖屏翠,巒峰挺秀。雖比不上那些名山大川雄奇,但也幽深峻拔。眼前的彀水,便是自一處幽深山穀中奔湍而出,受沿途峻峭山石所激,化作一片亂玉碎瓊般的水花,雪白四濺。

一彎拱橋,如長虹般臥於水上,堪堪壓住了那些亂玉碎瓊般的水花,想必瓊玉橋三字,便得名於此。

過了瓊玉橋便是龍潭,正是那些奔湍溪流,在此彙聚成一個大潭,碧波森森,大約是水實在是深,看過去竟隱有青黑之色,一股寒意從潭中升起,撲麵而來。

潭兩邊皆是山崖,雖都不高,但極險峻。崖麵垂下無數藤蘿,青黃相間,經風一吹,簌簌作響,更平添幾分蕭瑟之意。潭邊石麵上盡是蒼苔,遠望翠色點點。再極目深眺,隱約可見最裏麵,潭水的另一邊,倒著些斷壁殘垣,使這幽景之中,又多了蒼涼之色。

董真跳下馬背,齊方將馬牽到一邊。她令眾人在此等待,自己卻往那瓊玉橋邊快步走去。

遠遠但見橋下潭邊,有一匹黑馬昂首而立,韁繩係在橋欄之上。馬前一人身著玄袍,頭戴帷帽,長長的帷紗一直垂下馬背,看不清麵目。

然,即使是隔著帷紗,仍能感覺到兩道目光,穿透紗幕,遠遠地投落過來,凝注在董真的臉上。

董真脫口而出:“你沒有戴麵具了?”

“是啊。”

楊阿若回答得很是輕鬆:“我就是不戴麵具,你也一樣認得出我。所以我就不戴了。”

董真瞧著他那帷帽,不禁好奇心大起。

心道:“他今日肯除了這麵具,難道是代表要對我開誠布公了?”不知怎的,卻有些七上八下,又想:“記得昔日楊娥也好,齊方也罷,提起楊阿若的麵具,都有些怪怪的表情,楊阿若少年時便爭強鬥狠,性情剛烈,難保這臉上的傷痕不是那時留下的。若不是特別猙獰可怕,他也不至於這麼久都以麵具遮掩。他待會若自己掀了帷紗,我需得定心靜氣,千萬不要大驚小怪,令他自尊受損。”

一邊拚命在腦海中回想在另一個時空中,所見過的燒傷、摔傷等各類可怖血腥照片,越想越是不適,但為了平在楊阿若麵前失態,不得不繼續腦補。

楊阿若看出她神情古怪,雙目緊閉,眼珠卻在眼皮下轉動個不停,似乎在強行忍受,又似乎正備受折磨,不禁奇道:“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身體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