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益珍代表(1 / 3)

雖心中早有預料,但織成還是目瞪口呆。

也有婢仆從她身邊走過,但一來她換過容顏,根本認不出是方才那名小婢。二來她此時打扮,本就象是來赴宴者中的一員。劉備馭下有術,雖然寬厚,但也很嚴厲,他在這江上春宴中邀來的客人,這些婢仆們是萬萬不敢冒犯的。所以雖然織成表現奇怪,但沒有一人上來盤問。

當然,劉備無論是在府中還是在這舫上,都表現得十分隨意,沒有什麼森嚴的戒備,更沒有士卒林立四周。這跟他要刻意表現出自己待人赤誠,全無防備的“美好品質”有關,但還有一個深層的原因:他身後的張飛,實是萬人敵。但叫這位在後世都威名彰顯的勇壯之士守在身邊,的確是不用擔心任何剌客。

這一點,是織成在見到張飛之後,便馬上明白過來的事實。

她修習天一神功已經有了不短的時間。當初孫婆子傳這內功心法給她時,說是適合女子,蓋因天一生水,而水者,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但在織成看來,無非是女子力道不夠,就從其他方麵委婉地來補充罷了。

因為她修練了這麼久,內力進展雖不能說是神速,但的確相當可觀。

但所增長的能力,也不過是輕功和靈識罷了。跑得快,聽得清,看得遠,還有就是感覺敏銳——比如一見這位張飛,便知道他外貌雖然粗豪,實則內心十分縝密。方才他怒吼馬超之際,看上去十足的莽夫,但是織成是因為將大半心神都凝聚在他的身上,卻是感覺得清清楚楚:這位張飛心跳呼吸,一切正常。

即使沒有精通現代醫學,她所學的常識也早就告訴她,一個人喜怒之時,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張飛卻一切正常,可見心中十分沉著,並不曾真正動怒,真是難為他還生生地憋出了滿麵通紅之色。

劉備不是個尋常之輩,就連張飛也是如此。

還有眼前這位少年“郎君”——不得不說,她扮起男人的水平和自己不相伯仲,但是這麼熟了,織成當然還是一眼就認得出,正是崔妙慧。

她生意做得這麼廣?都跟劉備搭上線了?

事實上織成一路行來,跟崔妙慧也有過幾次聯係。但是路途太過漫長,雖有信鴿往來,但仍有風險。所以沒什麼急事的情況下,二人也通過驛站來交流信件。

送信之事都是楊阿若安排,卻並沒有讓辛苑得知。

在這一點上,織成與楊阿若有著微妙的默契。

所以,有兩次因是通過驛站,崔妙慧的信件來得遲了些,至少比楊阿若的消息遲,但是對織成來說,利害不曾攸關,所以遲兩天沒關係。

比如,曹操攻蜀,又比如,曹丕納妾。

崔妙慧在信中一般都是告訴織成,最近織坊發展到怎樣了,又做了哪幾筆較大的生意。雖然織成不在,但因了天水碧錦和其他一些花紋不錯的錦樣,生意的確做得還不錯。隻是崔妙慧既沒動用崔氏的資源,又沒有去找過曹氏兄弟,所以這個生意好不過是將錦賣給一些富戶賺了些錢。唯有天水錦打入了權貴圈子,但隻有這一種錦匹,也不過令人有些微意外罷了,並不算什麼錦業大戶。

劉備居然將她請了來,雖有楊阿若與陸議先後大吹法螺,但是劉備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時的聲名是最不值當的,實力才最重要啊!

雲落織坊,眼下隻有聲名,實力卻很薄弱。天水碧雖然名貴,但眼下風頭一過,必會淹沒在不斷推陳出新的各類珍錦之中。

不過,崔妙慧這一現身,舫中卻為之一靜,便是先前那些不甚認可的人,也不由得怔住,眼中流露出欽敬的光采來。

無他,蓋因崔妙慧太美。

女子之美,向來有很多種。所以織成對於所謂的甄洛的“河洛第一美人”的稱號一向不以為然,因為任是怎樣美麗的女子,也隻能在某一種美的門類中排名第一。

比如甄洛,論起婉孌柔美,她必然第一。

但若是論起儀容端華,必然是遜色於崔妙慧。

清河崔氏,擇婦向來選擇的都是名門貴女,教育女子也十分嚴格,一代代的遺傳加上家風,沉澱下來的盡是精品。而且因為他們是以清貴端華為美,倒是與時下女子所流行的那種婉順不同。

不過也的確不同,大多數的世家嫁女,是希望能獲得更有勢力家族的提攜,所以女子必然要婉順以侍奉夫家。清河崔氏本身是一等一的世家,他們的門第是與君侯並列的,女子嫁出去,即使不能母儀天下,也為一方諸侯夫人,若是一味婉順,在夫家遇到危難時根本無力支撐。若那日攻入袁府之時,袁熙的妻子不是甄洛而是崔妙慧,至少她不會隻知道伏於劉夫人膝頭痛哭。

如果說其他的女子為淩霄花,那麼崔氏女便是橡樹。

織成那晚飲酒之時,半醉酣處,曾將這個比喻講給楊阿若聽,楊阿若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又是何草木?”

織成當時哈哈一笑,道:“野草。”

不想象淩霄花一樣攀援他人,也不願和橡樹一樣並肩站立,不用跟任何人扯上關係,卻照樣能瀟灑地走遍整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