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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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條,婚內房產歸屬權變更如下:建築麵積二百六十五平方米的房產一套,位於麗景藍灣一號樓二十三層東廳;建築麵積三百三十四平方米的房產一套,位於基永廣場八號院一門六層北廳;建築麵積一百六十三平方米的房產一套,位於龐德家園北區十六層西廳;建築麵積五百六十平方米的房產一套,位於宜心花園南郡別墅群東區四號院內······因婚姻關係破裂,合計八套房產,由邢燁先生主動贈予我方勾雪峰先生,贈予細節以合同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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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條,除債務外婚內財產剩餘六百二十五萬,邢燁先生主動將六百萬贈予我方勾雪峰先生,贈予細節以合同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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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條,在婚姻關係存續期內,全部債務合同由邢燁先生個人簽署,勾雪峰先生並不知情,且並未承擔無限連帶責任,不應因此共擔債務。因婚姻關係破裂,婚內財產劃分以後,存續債務與勾雪峰先生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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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條······”

七人間病房人滿為患,破爛布簾隔出窄小空間,牙刷磕碰牙缸,空氣凝結成霜,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傳進耳朵。

邢燁蜷在正中央的病床上,頭頂上的三袋液體一滴一滴下墜,沿著透明的軟管,打進鼓脹皮膚,他泛著青紫的手耷在床邊,上麵滿是針眼,像被蝗蟲咬過的莊稼,泛出支離破碎的蒼白。

他臉頰削瘦,薄薄的被子蓋在胸口,呼吸幾乎毫無起伏,赤|裸腳踝探出被麵,過長趾蓋沒有修剪,橫七豎八支起,邊緣鋒利如同寒刃。

同住病房的人拖家帶口,此時剛過晚飯時間,小馬紮散落在地,空氣中殘餘飯菜香味,邢燁床頭的托盤空空如也,掉漆的搪瓷杯子餘層殘水,杯口幹燥如新。

三名西裝革履的黑衣人圍在邢燁床邊,各個手捧文書,盯著中間的邢燁,凝固的視線熊熊燃燒,要將麵前的人焚化成灰。

這一單傭金蠱惑人心,他們各個勢在必得。

邢燁不言不動,像尊沉默的雕塑,眼珠空落落散著,盯著虛無中的一點。

氣氛莫名緊張,中間的黑衣人輕咳出聲,咄咄逼人上前:“邢燁先生,如果對這四十項條款沒有疑義,請在這裏簽字。”

厚厚的文書攤開最後一頁,旁邊的人擰開印泥,小心放在邢燁手邊。

病房裏的竊竊私語困不住了,不知誰把空調關了,房間悶熱無比,耳邊嗡嗡似蠅蟲鳴叫,邢燁像被這噪音吵醒,他漸漸擰起眉峰,拔掉手上的輸液管,緩緩抬起手臂,叩擊三下杯壁:“吵死了,要吵滾出去吵。”

他嗓音沙啞,嘴唇幹裂,說話間扯動唇皮,血線迸裂出來,可他的聲線冷靜沉穩,含著某種魔力,在病房盤繞回旋,令人不自覺服從。

病房驟然安靜下來,中間的黑衣人推推眼鏡,和同伴互換眼神,邢燁捏住搪瓷杯口,有氣無力甩手,讓杯子吊在指間,他堪堪支起眼皮,喚狗似的揚手,有氣無力指揮:“熱水。”

中間的黑衣人抿住嘴唇,義正辭嚴:“邢燁先生,我是正大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趙東非,受勾雪峰先生委托,來與您敲定合同細節,我並不是您的雇傭人員,更不是您的護工,您無權要求我為您服務。”

“這不是要求,這是命令。”

邢燁懶洋洋回答,打個長長的哈欠,手上的杯子劃出拋物線,甩到趙東非麵前,趙東非條件反射伸手,將它抓個正著。

“去吧,”邢燁不耐煩揮手,血珠落在枕邊,“熱水。”

趙東非欲言又止,勉強壓住怒火,湊到邢燁身邊:“邢燁先生,如果對條款確認無誤,請您在簽字頁上簽字。”

邢燁看著鮮紅的印章,垂眸低低笑了,他喉結滾動,掌心捂在唇上,悶悶嗆咳出聲,嗓音含裹砂礫,喉管狹窄如線,一口氣喘不上來,憋得臉色通紅。

“你們怎麼能做這種事!”旁邊病床上的阿姨看不下去,梗起半個身體,迎上前怒目而視,“他病成現在這樣,治病要花那麼多錢,你們要逼死他啊!”

“是啊!”

“就是就是!”

“留那麼點錢,住幾天病房都不夠,什麼人啊這麼心狠,不怕遭報應嗎?”

一片混亂的噪雜聲中,左邊的黑衣人接滿熱水,小跑到趙東非身邊,趙東非接過水杯,遞到邢燁身旁,冷冰冰道:“喝水。”

邢燁止住咳嗽,眼珠纏繞血絲,他軟綿綿抬起小臂,指頭敲敲杯壁,眼皮耷拉下來:“太燙了,添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