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卻覺得那種冰冷而美麗的光澤,讓她覺得心中一片涼薄,她自嘲地垂下眸子,真是傻,怎麼會問那個人這種問題呢?這不是找罵、找不自在麼。
對於他而言,沒有用的人自然是沒有存在的價值。
當然,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西涼茉正打算換一個話題,擋去自己的尷尬與一絲失落,卻聽見百裏青說話了,他淡淡地道:“隻要我還在,所有要你死的人,必定死在你之前。”
西涼茉一怔,林間的風梭然大了起來,吹散了百裏青的一頭烏絲,與他寬大的衣袖,飄然若仙,卻也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麼輕淡的一句話,卻有一種承諾的味道。
仿佛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東西輕輕如那春日的傍晚的風,吹拂過她的肌膚,撫過她的心,讓她還沒有來得及抓住又消散無蹤。
許多年後,曆經無常世事的變幻,她卻依然記得這春日的傍晚,這如林間輕風一般,他的溫柔低語,陪伴她後來那些漫長又孤寂冰冷的寒夜。
她低下頭,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隻是在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時候,唇角微微彎起美麗的弧度。
上京
這一年短暫的春日宴,注定是一個會讓許多人津津樂道許久的話題。
凶狠的食人野獸,香消玉殞的貴族少女,自請下堂的王妃,夫妻反目成仇,陰謀與香豔交織成坊間的各種傳說。
“這都成何體統,你看看外頭都把她說成什麼樣子了,那丫頭卻不知收斂,還這樣大張旗鼓,招搖過市!”
“哐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在靖國公的書房裏響起。
老太太抬起眼皮,看著自己氣憤不已的兒子,卻一臉漠然地道:“怎麼,難道你還打算不讓茉丫頭進門麼?”
靖國公看著老太太,氣怒地一拍桌子道:“我西涼世家和靖國公府多年來何曾有女兒被休棄回府,這不是丟人是什麼,西涼茉那丫頭居然還要這樣大張旗鼓地從咱們府邸前門進來,這不是讓我在同僚麵前抬不起頭麼!”
“得了,你不就氣她沒有與你商量一聲,就自作主張地與德小王爺和離麼。”老太太吃了口茶,淡淡地道。
靖國公沒好氣地顰眉道:“母親,難道兒子不因該生氣麼,兒女婚姻大事,本就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她這算是怎麼一回事,竟然說什麼與小王爺性格不合,德小王爺德行有虧,所以不願再從與之!”
老太太卻不這麼看,她輕哼了一聲:“行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事以至此,陛下又已經下詔與茉丫頭如此多的賞賜安撫,足以見陛下對她的偏疼,朝內有誰敢當你麵說茉丫頭什麼,何況我老婆子雖然年事已高,卻相信茉丫頭不會是個輕率之人,她既然敢這麼做,必定有她的原因。”
“母親,你不是……”靖國公有些詫異地看著老太太,老太太似乎並不算喜歡茉丫頭,就算是當初給茉丫頭的照顧,也不過是因為想要藉此來教訓仙兒和丹兒罷了。
“我怎麼了,咱們國公府邸不能一個有用的女兒都沒有,仙丫頭就不說了……”老太太頓了頓,歎了一口氣又繼續道:“丹丫頭的性子雖然這段時日,看著收斂了許多,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茉丫頭天生就是個聰明的,堪當大用,不管老婆子我喜歡不喜歡她,這都是事實,何況她也不是被休,而是和離。”
靖國公聞言,沉默了下去,沒錯,這三個嫡出的女兒裏,也就是茉丫頭堪當大用了,可如今她這樣尷尬的身份,不招惹非議已經不錯,又能幫靖國公府邸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