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赫雲看著明孝太後,隻不喜不怒地道:“是麼,孩兒讓母後失望了,是孩兒的錯,但是這家國政事是孩兒在處置,許多事情母後並沒有插手,所以並不知曉其中的厲害。”
這般近乎敷衍的話語,讓明孝太後臉色一變,眼中瞬間就含了淚水,輕聲道:“你說什麼,赫雲,你這是在指責母後為你考量的心思麼?”
看者自己的母親一下子就變了臉色,一臉哀婉的模樣,讓人心憐,百裏赫雲淡淡地道:“母後多慮了,赫雲沒有這個意思。”
明孝太後看者百裏赫雲的模樣,她垂下睫羽毛,憂傷地拭淚:“母後知道你多少是有些怨母後這些年忽略了你,你如今身子不好,若是母後能幫你的,便一定會幫你,不讓你那麼操勞,從明日起,母後陪著你批閱奏折,也讓你弟弟來陪著你,為你分擔一些,日後也好……”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一道西狄女官的身影匆匆忙忙地進來,在明孝太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立刻讓明孝太後梭然變色,溫柔可親的麵容上瞬間滿是驚憂:“什麼,素兒又不肯好好吃東西了,把送去的那些明月蝦羹都倒進了海鯊池?”
她梭地站了起來,對百裏赫雲道:“等著母後安撫了素兒以後,再來和你說這些事。”
說罷,她便提著裙擺匆匆忙忙地轉身就去了。
來去匆匆,明孝太後不過是在房間裏隻留下一股子百合花的香味,她長年以來就隻用這種香味。
百裏赫雲輕輕地嗅了一下,隨後微微顰眉。
長年立刻會意地匆忙走到窗邊,然後一把拉開了那窗邊的窗簾,讓海風吹進來,清涼的帶著鹹味的海風一下子就把這股子濃鬱的百合花香氣給吹散了。
“陛下,可好些了?”長日在一邊則遞上熱茶,有些擔心地問。
百裏赫雲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微微頷首:“嗯。”
長年忍不住抱怨:“太後娘娘怎麼總是不記得陛下是受不得這百合花的香氣,也受不得百合,會讓陛下犯病呢?”
百裏赫雲生來體質就不算的太好,對百合花香氣過敏,早開始的時候還有急喘症,後來年歲漸長,又得了一位世外高人的藥方子,如今是好了許多,但是一旦碰上百合花粉和花香就會皮膚起不少紅疙瘩,奇癢難忍,要泡浴藥水才行。
百裏赫雲並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道:“沒關係,一會子讓底下人取了青雲藻和紫草藥泡浴一回也就沒事了。”
而一邊垂首站著的章姑姑也忍不住道:“可是太後每次聽到十八皇子一有些什麼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過去。”
“好了,素兒是我最小的弟弟,如今才多大,還是個孩子罷了,母後多關愛些也是有的。”百裏赫雲寵辱不驚地道。
而在場眾人都是百裏赫雲的心腹,心中卻都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個被稱為秘密的存在的人——百裏憐兒,他或者說她的年齡不也與百裏素兒一樣麼?
太後娘娘不也……
“章姑姑,朕希望這樣自作主張的事情不要再有,否則,我這裏怕是留不得你了。”百裏赫雲看向章姑姑,聲音冰涼,像一桶冰涼的海水潑在了她的頭上。
章姑姑點點頭,再不敢說什麼。
自家的這位主君,雖然是她看著長大的,堪稱極有明君風範,雷厲風行,敏睿機智,心胸博大,海納百川,但是一旦越過了他的底線,他也會如所有鐵血的君主一樣,毫不吝嗇展現他的殘酷和狠辣。
“陛下,如今事兒已經是如此了,也不知道天朝那頭如何,還有貞元公主,咱們真的要看著貞元公主就這麼永遠地‘陪金太後讀佛’麼?”長日不但是百裏赫雲的侍者,也還是他手下的首席幕僚。
百裏赫雲看向窗邊的那一束絹做的梅花,淡淡地一笑:“那朵梅花若是已經凋零,隻怕這位會兒,咱們的邊境就不會那麼平靜了,不過我想雪中的梅,總不是南方的花,那麼容易落下的,否則怎麼會淩寒獨自開?”
長日則有些不以為然:“九千歲的敵人那麼多,說不定得手了呢,他們隻是猜測不到是咱們所為罷了。”
百裏赫雲微微彎起唇角,看向天空那片在海風中浮遊不定的陰雲,眯起眸子淡淡地道:“隻怕誰都不知道是咱們所為,但是那個男人和她是一定會知道的。”
“不過……”百裏赫雲頓了頓,淡淡地道:“我想很快也許會有一個新的會麵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