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水未捷身先死(1 / 3)

傍晚的祁東鎮上冷冷清清,街麵上除了時不時串出幾隻貓和狗,再也看不到什麼活的東西了。這鎮上除了趕集的時候熱鬧些,平常也與這大山裏的小山村一樣安靜無異。

風如同熱浪,一湧而過,吹得生了鏽的大鐵門也顫抖了起來。一張破舊的辦公桌前,趙福生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急忙站起來收拾桌上的文件,心裏默歎道:“唉!又晚了……”

風在樓道裏亂竄,趙福生迅速地鎖上門,走出這棟三層高的青磚小樓,來到院子中的一個角落裏,解開一條鏽跡斑斑的自行車的鎖鏈,忑忑地推著他的解放牌自行車向大門走去,隨口大聲朝門口西邊亮著燈的小屋喊:“忠伯,請您老來關關門吧,我回家去了!”

“好咧福生,天快黑了,你慢些走。”西屋裏傳來一個老者關切而渾厚的聲音。

坑坑窪窪的土路彎彎曲曲,向山的更深處延伸著。山上嘰嘰喳喳的鳥叫時不時打破這山間的靜謐。為了趕路,趙福生不停地蹬著自行車的腳踏,車輪飛轉;嗖嗖……的風聲從他的耳邊刮過,離家也越來越近了,夜色慢慢籠罩下來,很難看清路麵。趙福生借著夜幕的一絲餘光,憑著二十多年來熟悉的記憶,依然騎得飛快;大腦裏又想起了幾天前嚴查計劃生育的事來,想著想著,心情一緊張,連車帶人摔在了路坎下的旱田裏。

田裏的禾苗已枯萎發黃,土地裂開著手指般大的地縫,密密麻麻。

……

“媽,飯都冷了,您老先吃吧,福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一位身材高大微胖端莊的婦人在一間低矮的廚屋裏柔聲地朝正屋裏說道。她隨手解下了身前的圍裙,掛在了廚房的牆壁上,拿起灶台上剛出鍋的一盤白菜,一擺一擺地朝屋裏走去。她便是趙福生自幼定的娃娃親夫人王秀芝。

“娘不餓,等一下一起吃吧。”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手裏抱著一個沉睡的孩子坐在火爐前應聲回答說。她臉上深深的皺紋下約露微笑,目光注視著孩子的臉龐,一隻腳的腳尖頂地,輕盈而有節湊的上下彈動著。她懷裏的孩子如同在搖籃裏一般,咧著甜甜的小嘴酣然入夢。

“媽,我來抱吧,您休息一下。”王秀芝走進來放下手中的菜說道。

“娘不累,你這身子大了,要多注意呀!”老人語重聲長憐惜地說。

“我會注意的,沒事!媽,我給您添杯水吧。”王秀芝點點頭,輕鬆歡悅地說著,伸手拿過老人麵前的茶缸,向牆角的櫃子邊走去。她打開溫瓶,兩陣溫水入缸的聲音過去,手持兩缸溫水走到火爐前,放下左手中老人的茶缸,慢慢的彎下身子,把過椅子坐在了老人身邊,雙手握著剛給自己到的水缸,心裏想著——這福生怎麼還沒回來呢?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火爐上的三碗青菜也都早已不再有熱氣。娘兒倆時不時喝著溫水靜靜的等候著!柴禾在爐子裏偶爾啪啪作響。突然,屋外兩條土狗的一陣狂吠打破了這屋子裏的寧靜。

“福生!福生在嗎?”一個中年男人的叫喊聲從屋外傳來。

王秀芝一驚,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右手輕捧著她的肚子向隔壁的房間走去,並關上了房門。自從肚子大得明顯後,這五個月來,她都是躲著人,天天躲在家裏數著日子過來的。為了福生,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不該來而又即將到來的孩子,她在心裏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要千萬小心,不能讓周圍任何人知道她又懷著孩子了。好在她家是這趙家莊裏的獨戶,周圍也沒有人家,平時來家裏的人也不多,這讓她多少也有點心安。

“這是誰來了呀?福生不在呀!”老人目送兒媳進屋後回答道。心想這麼晚了會是誰來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