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石中,高二教室。
“行騁!”
行騁一回頭,手上寫字兒的筆都還沒停,嘩嘩地寫,再一轉頭過來,字都寫到草稿紙外去了。
“應與臣說他現在運球厲害得不要不要的,能跟你打配合,你要不要去看看?”
同桌說完這句話,行騁就把筆擱下了。
他從抽屜裏抓出一張紙,看了半天發現是前幾天收到的情書,還是嫩粉綴櫻花的,想了一下拿來打草稿不太好,又疊回去,重新找了張空白的出來,往桌麵上一鋪。
行騁轉了下筆,端坐著,腿放久了都有點兒麻:“不是說大課間可以不用下去訓練嗎?放學再來找我。”
他同桌手肘碰他一下:“你哥也在。”
行騁的椅子猛地往後一退,退得他那片兒都“嘩”地一聲。
他站起身來,在教室裏就把校服外套脫了,裏麵穿了件黑色NBA短袖,上邊兒一團白日焰火的圖案燒到了衣擺,看著倍兒帥。
把外套搭肩上,行騁取出抽屜裏的護腕戴好,蹲下身子係緊鞋帶。
手裏攥著校服的袖子,行騁說:“走吧。”
同桌在一邊兒看得都習慣了,調侃他:“要不去照個鏡子?”
行騁自信得很,也不是覺得自己有多帥吧,年輕小夥兒精氣神還是有的,邁步往外一走:“不用!”
像行騁這種青春期的少男|根本不需要解釋,頭發一抹球鞋一穿,往那兒一站,跟柱子似的,還是刻了雄獅圖騰的那種。
穿拖鞋去迪吧跳迪斯科都是最帥的。
上午大課間的球場真是人擠人,全校做完廣播體操的人都湊操場邊兒看熱鬧了。
學校操場跟球場是連著的,籃球場一共是六個場子,有一個就是校隊專門訓練用的。
以前行騁還沒進校隊的時候,就天天放學跑第一,衝下教學樓去搶校隊訓練場旁邊的場子,身後還有專門有幫他拿球袋的哥們兒。
就為了挨著寧璽打。
校園籃球簡單,六個人就能湊一塊兒打個全場。
眼下的情況也一樣,校隊隻來了六個人,加上行騁是第七個。
寧璽、行騁、寧璽的隊內好友應與臣、校隊教練,以及三個校隊隊友。
應與臣手裏拿著球,站在寧璽旁邊,眯著眼笑,看得行騁煩躁不已。
這人看著乖得很,眼睛圓圓的,愛笑又開朗,其實就一肚子壞水兒,每次出去比賽,先挑刺兒的不是行騁自己就是他。
行騁想了一下,好像還是他自己搞事情比較多。
他自己個兒高,寧璽比他大還矮一截,大概就是一輕輕偏頭,能把頭剛好靠在行騁肩膀上的高度。
太久沒跟寧璽打球了,這麼突然一對上,行騁特別緊張。
打球總是避免不了身體接觸,行騁根本無法去無視掉寧璽的攻擊性。
準備接球的寧璽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眼神淩厲,挺翹的鼻尖都會滴下汗來,順著精致的下顎弧度,流進籃球背心裏。
球打了半場,結束的時候,行騁在寧璽麵前耍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空接。
把球扔到籃板上砸回來反彈到空中,行騁起跳,直接從空中將籃球投進籃網裏!
動作極為迅速,力度爆發驚人,砸得籃球架都震了震。
男孩兒嘛,一般在籃球場上打著還好,隻要喜歡的人一來了,就瘋狂想得分,想耍帥。
行騁就是屬於耍帥耍得特別好,所有人都佩服或者心動的。
除了他的心上人。
行騁一落地,周圍看球的男生女生都驚呼起來,還有掏手機拍照的。
也有兩三個女孩兒手裏拿著礦泉水,猶豫不決,臉蛋紅撲撲的,似是在糾結著要不要給場上的男生送水。
寧璽這一撥三個人,又輸給行騁他們,已經是今年的第多少次了,不記得。
他盯著圍觀的人群,麵無表情,心中歎一口氣。
還真是自己球技不如當初了,這會兒行騁也確實長大了,當年還在院裏被他用一顆球逗得嚎啕大哭。
比賽結束,他伸手跟應與臣來了個擊掌,因為身高差不多,兩個人肩膀也碰撞了一下。
應與臣看了一下旁邊滿眼不爽的行騁,把寧璽牽到一邊兒,小聲說:“你弟怎麼那麼凶啊?”
應與臣這悄悄話說得不大不小的,奇了怪了,行騁剛好能聽見,聽得他簡直暴跳如雷,你說呢?
寧璽也沒避諱,特淡定:“他就這樣。”
這話剛說完,他就看到行騁被隊友喊到籃球架下了,一個女生遞過去一瓶脈動,還是蜜桃味兒的。
寧璽遠遠站著看,眼皮跳了一下,應該還挺甜。
行騁還挺禮貌,搖了搖頭,跟那女生說了句謝,拒絕了那瓶飲料,隻是接過紙巾擦了擦滿是汗漬的手,又說了聲謝謝。
如果寧璽沒記錯,這個女孩兒,上周就經常在球場站著觀望。
緊接著行騁轉身走過來了,寧璽也立刻把頭轉回來,假裝四處看風景,看球場,看圍觀著打鬧的學生們。
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下一秒,行騁那擦幹淨了的手,輕輕摟了一下寧璽的腰,提醒了句:“哥,鞋帶散了。”
場上這麼多人,全部盯著場內。
籃球架上的籃網都還在被夏風輕柔地撫摸著,接近午間的陽光也刺眼,從天際鋪泄而下,似在行騁身上攏了一層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