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那一天,再來看我。”她輕輕說,卻是在逐他離去了。
微垂的臻首,一點也不敢看向他,隻怕看了,她就再也不想放手阿卓了。
回想起曾經那山洞裏的一切,其實在她知道那是他之後,那所有的過程都再也沒有了惡夢般的感覺,其實,那一夜是因為她的心慌,她的第一次在作崇,他又何曾給過她無端的痛楚與折磨
隻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恩愛,那樣的纏綿,卻也隻有了唯一的一次。
有些殘忍,卻也給了他希望。
逐他去,可是孩子生的時候,他可以來。
然而來,卻又是一場生別離。
那一回,會是孩子隨著他一起離開了夕兒。
孩子會想著念著夕兒,而他,更會不舍那場別離。
他默念著這些心中所想,任她在他的麵前起身再移至窗前,送給他的就是她的背脊,清涼而孤單,卻又不許他的相擁,不許他給她他的所愛。
“夕兒,你好殘忍。”他終於道出,明知道不可以責備她的,可是望著那滿是銀絲的背影,他多想對她說,為什麼她不可以對她自己好一些呢,為什麼她不可以給她自己一些幸福呢,“夕兒,其實三哥,更希望你幸福你快樂,我不娶你,我也不要你搬進太子府,我隻想你在京城的某一個小院子裏開心快樂的陪著我們的孩子,然後讓我每日裏悄悄的望著你一眼,那便足矣,夕兒,好嗎?”他近乎於祈求的勸過說過,他比誰都懂得三哥墜下懸崖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力道就是要送給他與芸若永遠的幸福。
可是這些,為什麼夕兒不懂呢?
為什麼呀?
他的心在滴血,他不再奢求他與她一生白頭到老,他隻求可以經常的遠遠的望著他,就如父親常常對著青蓮的畫一般,讓這一生為著一份情而執著一回,她卻不許。
沒有回頭,他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楚,“阿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有種感覺,澈會回來的,真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回來的那一日,我的發會由白黑去,那一日開始,我會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流著淚說過,她不知道要等多久,然而這卻是對阿卓的一種近乎於無望的承諾,“但是你要答應我,阿卓,你要幸福,我希望我的孩子幸福,所以樓惜她”她終於坦誠的說完了這些,喉頭已是哽咽,不是她心狠,不是她無情,在她知道阿卓沒有任何錯的時候,她更想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因為,曾經的那一夜是兩個人一起的被陷害,她無辜,他又何曾不無辜呢?
她不傻,她不笨,她什麼都懂的。
她隻是無法釋懷那個為了讓阿卓與她幸福的男人傻傻的墜崖而去。
欠了的情,欠了的命,如果隻是無端的隨風去了,那麼,她也不是夕兒了
聽了她的話,阿卓懂了,懂了她的心她的承諾。
他是太子,他不可以因為自己的執拗而讓大周朝整個朝野滿是猜忌。
有了樓惜,所有的一切便是水道渠成,而她,依然還是一個一直等他的女人。
隻是,那等待遙遙而無期。
懂了,他就隻能離去。
腳步蹣跚,衣袂飄舞,這一回,院子裏,是他的背影送給了她,沒有回頭,隻怕一回頭的刹那,他會撲向她,也抿去了她的苦心。
其實,最苦的人是她。
離去的夜,他在等待孩子的生,期待那再一次的相見,卻也最怕再一次的相見。
因為再見了,就有可能是這一生永遠的別離了。
暮蓮卓終於還是離開了那座小院,三哥去了的那一刻,他又何曾想到,三個人,其實都不會有好的結局。
抬首望著天邊的那輪明月,其實從來都是孤單的一輪。
風襲來,夏日的風,最好。
芸若就這樣目送著那個背影慢慢的離開了她的視線。
數著日子,做著一件件的小衣裳,那個未繡完的枕頭也在悄悄的完工了。
而孩子也終於要生了。
“小姐,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水離還是改不了口的習慣叫著她小姐。
芸若虛弱一笑,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卻是真的當得起這個稱呼了。
許他走了,心裏卻是無邊的惦記,女人的心,其實狠,其實更是柔軟。
而傷了的,是她自己的心。
“水離,他來了嗎?”她悄然問,眸子裏卻寫滿了期待,才半月的時間呀,她卻思念他的容顏。
“嗯,來了,就在院子裏,小姐,讓他進來嗎?”水離開心了,臉上也放著光茫,真希望小姐能回心轉意,皇上不敢來,皇上不敢麵對小姐,可是阿卓來了,他還是那個深愛著小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