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忙碌的曬書日,藏書閣又回到了清閑的日子裏,第一陣秋風襲來,禦花園的菊花也開了大片,鎏金笑嘻嘻地說她今兒去尚膳局拿飯時經過禦花園看到了,開了好多,喊大家一塊兒去看看。
蘇寶兒也很喜歡菊花,她還是蘇家千金時,在那江南富貴鄉裏,家裏一年四季都是不缺花的,小姐妹之間也時常辦些小宴起詩社,春日裏是牡丹海棠豔壓百花,夏日裏是煙柳荷花水波蕩漾,秋日裏便是菊花螃蟹桂花酒,冬日裏紅梅傲雪清湯涮鍋,一年四季都歡樂,如今她離了家裏,什麼都沒了。
聽到鎏金說禦花園的菊花開了,蘇寶兒想到了以前的時光,這個時節該吃螃蟹喝桂花酒了,可惜她現在在這宮裏,凡事都得精打細算的,已經不能那樣奢侈了。不過花還是可以看看嘛,
鎏金和銀箔陪著她一起去,問她要不要帶上畫具,她們知道她喜歡作畫,畫的也很好,光去看不畫下來可太可惜了。
蘇寶兒略一猶豫,不想太張揚,還是算了吧,鎏金道:“獅子山那兒也有一小片,那兒沒什麼人經過,咱們可以去那兒畫,煙波亭那兒人才多呢,咱們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
蘇寶兒想了想,覺得是這樣,便帶上了畫具,在尚書局就是這點好,筆墨紙硯管夠,連畫具都有,當真是食書飲墨梅妻鶴子了。
三人到了獅子山附近,那是一座不大卻精致的假山,周圍幾座小閣樓都是空著的,不住人就沒什麼人氣,正好適合蘇寶兒作畫。
她作畫的時候,鎏金和銀箔就坐在旁邊看,她們倆在尚書局做事,也沾了些書香氣,能寫會讀,但琴棋書畫還不懂,蘇寶兒作畫彈琴時都會教教她們,似這般,她在作畫,她們倆在一邊看,有什麼問題會問,蘇寶兒也會細心講解。
蘇寶兒是把麵前的一片盆栽菊花都入畫了,但她不是工工整整的把這一整片都畫下來,而是錯落有致,大的小的前的後的,都顧及到了,隻是有些細膩到花瓣花萼,有些卻隻是零星兩點,她畫時她們都看不出來畫的是哪朵,但整幅完工後,她們便驚喜了,指指點點說這是那朵紅的,這是那朵綠的,奴婢還以為您漏掉了呢,原來隻是點了兩下,但也看得出來。
蘇寶兒道:“水墨重寫意,工筆擅描形,若是單單一盆擺在麵前,那便畫工筆,把一盆花細細致致地描畫出來,似這般一大片,就重意境了,咱們不能把每一朵花都精細的畫出來,那就是小兒塗鴉了,咱們隻需將其中的亮眼之處畫出來,其他的稍點筆墨便行了。”
銀箔說:“可我看著哪朵都好,也沒有特別亮眼的呀。”
“這就考驗你們的審美和構圖了,若每朵都好,便看看從何處最好下手,比如我這副便是從左前方開始畫,前方的花朵都大而細致,越到後頭越看不清,就隻是一團墨彩了,但你們還是看得出來是它們,這就夠了,一般都是從前方起手,也有從中間的,你們看看,若是從中間起手,從哪兒開始畫才好?”
鎏金和銀箔圍著花圃轉了一圈,轉到後頭時卻驚呼一聲,而後猛的跪下磕頭行禮:“奴婢拜見陛下,陛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