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遊湖終於隨著日頭越來越毒而結束。
最後停靠在了岸邊,楚奕軒便又帶了蘇梓萱去往了黿頭渚,這邊上倒還好些,有點遮陽處。
隻是那邊等他們走了,果不其然杜元容就去問了袁夢雲有關蘇梓萱的事情。
袁夢雲也沒遮掩,直接就說了。
待聽到皇商之女,蘇家的少東家這些個名稱的時候,杜雲容心底第一反應不是蘇梓萱扮豬吃虎,欺騙了她,而是想到,既然蘇梓萱的實力都這樣了,那她身邊的男子定然也不會差。
但這些都無人知曉,這個時候的楚奕軒正在給蘇梓萱送些小玩意。
“前些時候出海的那些個人回來了,海上帶回來不少好東西,我特地拿了個小東西給你,不過先前一時間給忘了。”
“你瞧瞧,這可是西洋那邊傳來的,”楚奕軒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塊銅鏡來,放在蘇梓萱眼前。
巴掌大小的鏡子顯得精致無比,那些看不太明白的花紋在鏡緣上延伸,露出特別的風味來。
蘇梓萱朝著鏡子裏的自己看過去,見裏麵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當下就拿著把玩起來。光滑清透,比厚重的銅鏡是要好的多。
“這可真是個好玩意,”蘇梓萱轉頭去和楚奕軒說話,說完立馬就又把目光對準了眼前的小鏡子。“就是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楚奕軒看她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一回是做對了,在別人看來,蘇梓萱是果斷利落的少東家,在他看來,蘇梓萱還是小時候那個精致無比的小女孩,一舉一動都是驕矜,帶著故作沉穩的可愛。
對於女子而言,所謂投其所好不過於此,那些精致的首飾她已經不缺,手底下的胭脂鋪子做的比哪家都好,衣裳首飾都是不缺,那就隻能脫機取巧,弄些新花樣的東西來,如此,才能博得佳人一笑。
楚奕軒淡笑,輕聲道:“海上那邊傳過來的,此次前往紹興處理事情,碰巧底下人剛出海回來,就看到了這枚小東西,想著你會喜歡,就拿過來了。”楚奕軒麵色不變,仿佛自己說出的話不過是稀疏平常,但是換了旁人在這裏,定然會震驚。
所謂晉王,閑雲野鶴般的人設下是這樣汲汲營營,伸出來的手遠到海外,比之旁人還有過之無不及。
若是叫太子大皇子之流知道了,必然又是一番勾心鬥角,不得安生。
蘇梓萱則是看著眼前的鏡子,她知道這個東西,父親年前的時候就說過,要讓底下人給她帶一枚回來,據是比之銅鏡要好用的多,底下人誇得厲害,但是在蘇梓萱離京之前,也沒有拿到手。
沒想到晉王殿下竟然能拿到手,這可是海上那邊傳來的。
旋即蘇梓萱就是一笑,大抵是楚奕軒在她麵前都沒有什麼架子,讓她感受不到堂堂晉王的能耐,因而才在這樣一枚小鏡子麵前,下意識的就覺得他這舉動很是惹人懷疑。
但是其實晉王在她麵前從來沒有可以偽裝,她心底對楚奕軒的忌憚是自己因為信任而慢慢消去的。
信任,蘇梓萱警惕,自重生回來她就不敢信任任何人,就連吉祥如意也都不敢抱以和清月一樣的信任,所以才叫清月留在蘇家,隻有信得過才敢叫她待在家裏,待在父親和兄長身邊。
可是什麼時候,她對於楚奕軒也有了這份信任了。
是他為自己找來希望救治兄長的時候嗎?還是在自己險些受到危險之後,給了自己及其難以培養的暗衛?還是在現在,江東一行那麼難,他來到了自己身邊。
鹽行的事情他雖然不說,蘇梓萱心裏也是知道的,若是巡撫和自己的人真有那麼能耐,怎麼可能要耗時那麼久才找到蛛絲馬跡,一步步破開,後來勢如破竹般的發展速度早就叫她心中有了猜想。
他自己都尚且活的小心翼翼,怎麼可能閑來無事,在江東逗留那麼久的時日。
這些猜想叫蘇梓萱心裏隱隱發慌,後麵連著幾日都不大敢和楚奕軒直麵,就是視線悄然相撞,蘇梓萱也是很快地就轉了過去。
楚奕軒見了心底也是疑惑,怎麼前一天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變得有些冷淡了,難不成是自己的禮物帶的輕了,還是做了什麼別的事情叫她生氣了?
但是還未等他來仔細探究,一封京城傳來的密信就讓他不得不火急火燎的趕回了京城。
蘇梓萱看他走了,心裏倏地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在心底滋生的失落,叫她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