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愁緒
每一旬第一日,都是蘇梓萱出府看自己生意的時候,她如今要管的東西不比在家的時候少。
可是做的再多也隻有去年下江南的時候才叫真正的曆練,原先時候也隻是打點一下京城邊上的鋪子。
如今楚奕軒交給蘇梓萱的東西,都還在由賀托幫著管理,她隻是偶爾問一下情況,或者賀托同她說一下那些事情。
京城裏的這些都是交由蘇茂打點的,蘇梓萱也是不想叫自己在王府裏待得沒趣,才定下每一旬的第一日出來巡視。
“上月如何?”蘇梓萱看著成衣鋪子裏的人來人往,問著邊上一直候著的蘇茂。
“回王妃,如今天氣漸暖,上月多為定製新衫,鋪子收益比之尋常多了半成。”蘇茂畢恭畢敬。
“不錯。”摸著手上順滑的料子,眼前已經做好的衣裳擺在蘇梓萱麵前,款式確實新奇好看,難怪賣的也不錯。
蘇梓萱後頭又逛了幾家鋪子,都是隔得極為相近,蘇梓萱也就沒有乘馬車,隻是步行,一間間的看著。
“見過王妃。”有聲音從一旁傳來,蘇梓萱朝那邊看去。
傅鐫在原地做了一揖,看著有些書生模樣,倒不像是考了武舉出來的。
“好巧,今日居然能遇見傅公子。”既然見到了,就不妨打個招呼。
“不巧,微臣今日是刻意在這裏等王妃。”傅鐫抬眸,直直的看著蘇梓萱的臉。
這下是輪到蘇梓萱有些愕然了,沒想到傅鐫會說這麼一句話。
碰巧邊上就有酒樓,蘇梓萱沉吟一二,“那不如請傅公子酒樓一敘。”
蘇梓萱笑笑,在傅鐫點頭之後,就往邊上的酒樓走去。
坐定,蘇梓萱叫了一壺好茶,因是已為人婦,到底不好如此見外男,便幹脆定了間雅間,而邊上吉祥如意都跟著伺候著。
“不知傅公子今日有何事找我?”蘇梓萱看著傅鐫,許久未見,突然見到便感覺他和去年在江東時候明顯不同了,臉上多了些表情,不再是隻板著一張臉,一副正直不過的表情。
也算有些俗人的氣息了。
傅鐫則是看看蘇梓萱,想到前幾日的時候晉王搖身一變,成為這一眾皇子中唯一一個親王,也想到,蘇梓萱如今除非是做皇後,不然沒有比這更尊貴的身份了。
“我剛接了兵部的旨意,月底將要前往通城進入軍營。”傅鐫神色淡淡,這都是他爭取來的結果,本來家裏是讓他在禦林軍或者禁衛軍裏謀個職稱,離家近,也方便今後的打點,但他一開始去考武舉為的就是有這一天。
“通城?”蘇梓萱反問,“通城在邊關一帶,你要去那裏?”
“沒錯,”
蘇梓萱之前被他攔住的時候就聽得他自稱微臣,就稍稍留意了一下,沒想到他要和自己說的不是升官的事情,而是奔赴邊關。
“你可知通城混亂,如今南詔國屢犯邊境,這戰爭保不齊什麼時候就開打了,如今進軍營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蘇梓萱好歹和他還算有些交情,見此忍不住多說幾句,畢竟戰場凶險,若是真的去了今後還指不定會如何。
“我知道。”傅鐫聽到蘇梓萱的話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笑了起來,不是那種虛虛的笑容,也不是一閃即逝,而是一直掛在他臉上。
“正是因為前路未知,所以我今日找你辭別來了。”傅鐫拿著新上過來的酒往蘇梓萱和自己的杯子裏滿滿倒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
“想我回京沒有多少時日,先前整日忙著武舉的事情,也都一概沒有去認識些什麼朋友,如今將要離別,放眼京城,好似也隻有你這裏,我還能再喝一杯離別酒。”
說完,沒等蘇梓萱回應,就自己一口將杯中酒飲盡。
蘇梓萱則是麵色複雜的看著他,又看看酒杯。
自己隻是碰巧被他救過一條命,加上江東一行,也算結識一番,但是本以為是各有各的圈子,不過是因為目的相同所以短暫的彙聚在一起,所以後來回京,也沒怎麼關注他的事情。
但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原來在他心中,自己都能算得上是朋友了。
思及此,蘇梓萱忽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無奈,在她心裏一概隻有因為利益而結識的人,少有幾個自己認定的如李詩雲這樣的朋友,而看著傅鐫如此,覺得多個朋友也是不賴。
“你當真不再考慮一二?”雖說保家衛國是匹夫有責,但是誰也不想自己的朋友親人,遇上戰爭,直麵戰爭。
傅鐫搖頭,目光裏有一些蘇梓萱看不懂得情緒,但是卻也有蘇梓萱看懂了的堅定。
“你自己的選擇我不好多說,這一杯,就祝你鵬程萬裏,萬事遂心。”蘇梓萱也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仿佛也有了一絲離別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