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事情很好猜,至少楚奕軒他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猜到了太後的意圖。
“倒是不知道太皇太後的收藏如此豐盛,就連這天下間極為少見的毒藥都準備著,居然還打算一起帶出宮。”
楚奕軒唇角微鉤,帶著攝人的陰沉,“也不知道太皇太後喜歡這個東西的哪一點,竟連出宮也舍不得放下,還眼巴巴的要帶著走?”
太皇太後睜圓了眼睛,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隻能長大了眼睛看著楚奕軒,生怕他做出些什麼事情來,而眼睛裏既有祈求也有恐懼。
“這解藥是想出宮之後再用吧,哪裏知道突然被人逮住了,真是不幸啊。”
楚奕軒看向一邊的老嬤嬤,眼神銳利,等著她一句一句的說清楚。
隻是這老嬤嬤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往外吐。
“朕給你機會說話,就一字一字的給朕說清楚,可別等會沒有機會了,和你的主子一樣,變成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楚奕軒手上拿著那包毒藥,比死更可怕的是意識清醒的做個活死人。
老嬤嬤也是恐懼的很,看著楚奕軒手上的東西,和床上一直看著自己的太皇太後,心慌的很,嘴唇哆哆嗦嗦的,到最後,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真是忠心為主啊。”楚奕軒不甚在乎的冷笑一聲,接著就不再搭理跪在地上的人,而是將手中的毒藥和解藥一起,倒在地上。
“既然你們不願意說,我就替你們說。”楚奕軒整理整理衣襟,他原本還想著就這樣算了,將太皇太後送出宮去,任由她在宮外就這樣了卻餘生,他也不必再沾染這些讓他心煩的東西,但是哪裏知道這竟是有些人的刻意謀劃。
“在看過父皇之後暈過去,醒來之後發現是由朕繼承的皇位,便就想出了這麼個計策,用毒藥假裝中風,收買太醫院的太醫達成所願。”
“甚至之前磕壞了頭,身上有傷也是刻意安排的吧,加快出宮的速度,好脫離皇宮,脫離朕的掌控之中。”
楚奕軒回過頭來,看著太皇太後,“但是你離宮去了東山行宮休養身息,你能做什麼,難不成還等著聯係你的好孫兒來救你,還等著他奪回皇位,然後風風光光的接你回宮做這最尊貴的人?”
太皇太後的眼睛圓圓的睜著,盯著楚奕軒的眼神越發的恐懼,不知道他怎麼猜的這麼準確。
“你想問朕為什麼說的這麼準確是吧,這難猜嗎?不難猜。”楚奕軒看著她,就想到從前種種,那些被壓製住的憤怒噴薄而出,能叫任何人跪伏於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眸中波詭雲譎,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出來,楚奕軒也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將忍住自己的怒氣,才叫自己沒有被那些負麵情緒影響,做出不可遏製的事情來。
良久,楚奕軒平靜下自己的心緒,而太皇太後也在提心吊膽好一段時間之後,聽著楚奕軒慢慢的張口。
“你能依靠的也隻有這一個人了。”
“但是你又真的知道他還能靠嗎?”
楚奕軒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叫太皇太後從恐懼之中又生出一股破滅的情緒來。
“康王涉嫌圍場一案中謀害先帝,栽贓嫁禍,早已經被朕派人秘密盯了起來,如今他自己都插翅難飛,你覺得他還有可能來救你嗎?甚至贏過朕?”
“也是,你久居深宮,後來又裝病給自己下毒,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滿腦子想著不能落在朕的手裏,滿腦子想著不能叫朕一直呆在這皇位上是吧。”
“可惜,你失算了。”
楚奕軒許久沒有像這樣說過話了,平常和蘇梓萱說話都是小意溫柔,和朝臣說話則是要端著,沒得今日這麼一番話說出來,還挺費勁。
但是誰叫這裏的人,一個不肯開口說話,一個說不了話呢。
楚奕軒像是要將心中積蓄已久的憤怒發泄出來,他又想起廢後說過得那些話,此時此地,心中又多了許多不同的思量。
如果今日他沒能登頂,沒能好好的坐上這皇位,就算是無病無災的長大,就算是仗著父皇的寵愛橫行無阻了,那等父皇死後呢,會不會也如現在這樣,卑微且苟且的活著,或者根本活不下來。
也許,母親是怕他後生都活的勾心鬥角,活的不快樂,所以才替自己決定了自己的人生。
隻是可惜了,沒有全然實現,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吧。
想起父皇在病榻前和自己說的那種種,楚奕軒心裏忽然就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