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錦臉上的表情仿佛帶著幾分懷念,幾分惆悵。這樣的神態落入東方旭的眼中,卻是讓他的心底升起一片濃濃的不悅。
“你對她,也還沒有死心吧?”
這一句話,已經讓季錦感覺到太子對他的敵意。抬起眼來一看,男子那執著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癲狂,季心心中歎息著,他明白經曆了這些種種,太子有所改變也是正常,隻是為何,他的心胸變得如此的狹隘?
逆境有時候可以成就一個人,有時候也能摧毀一個人。
“殿下,既然不曾執著過,又何來死心?在微臣看來,隻要是禦太醫自己是選擇,那就是對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太過糾纏?!嗬,說得好聽,說到底,就是因為不夠愛吧!
從前的自己或許能夠說出隻要愛一個人,就希望看見她幸福。但如今的東方旭體會到了那刻入骨髓的愛,才覺得自己從前的想法是錯的,愛一個人,才希望一生一世與她在一起,不惜一切代價與她在一起。
因為相信自己對她的愛,比任何人都深,隻有自己才能給她真正的幸福!所以他不要那些大義凜然的道理,他隻遵從與自己的心,隻相信自己!
“雲姝曾經與你共患難,你應該知道她是一個值得本殿付出的女子。那些大臣們不了解也就算了,沒有人能阻止本殿建造念姝宮。你隻需要做好你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死活,你不必管,他們是罪有應得。”
季錦眼中一閃,“殿下為何要建念姝宮?”
“本殿要給她獨一無二的東西,等建造完工,本殿會下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攪她,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念姝宮,任何人都不能阻礙我與她相處的每一刻!”東方旭轉過身去,看著牆上的畫像,眼中是一片看不見底的柔情。
這就是所謂的獨一無二的寵愛吧?季錦微微垂下眼來,他仿佛看見了蓮國先皇的影子。一名為愛而癡而狂的帝王,獨一無二?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無非是想要給自己的占有欲描上一層不受人指責的光環而已。無人可以打攪,這不就是真正的牢籠嗎?
他想要將雲姝永遠的禁錮在這座皇宮的深處,以愛的名義。
季錦知道自己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徒然,太子近來的種種作為,以及今日所說的一切,他已經能斷定,眼前的這名男子再也不是從前那心胸開闊通情達理的太子了。
究竟是什麼逼得他成為如今的模樣,或許,自己也有責任。
“微臣,告退。”
“告訴外麵的那些人,若有人再敢替終止建造念姝的宮的事情,就不要怪本殿不念舊情。”東方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季錦的腳下微微一頓,便消失在門口。
……
皇後宮中。
“啟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將劉大人革職了,如今人已經押往天牢。”
什麼?!榻上的皇後猛地坐起身來,這一動立刻扯動了雙腿的傷口,錐心的疼痛讓她不由得皺了表情,“你,你說什麼?”
“娘娘,注意身子啊……”
“劉大人所犯何事?!”
大公公麵露猶豫,“劉大人他……他今日向殿下諫言,希望收回建造念姝宮的成命。”
皇後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就因為這個?!”他怎麼能這麼做?!這些年來劉大人盡心盡力的為他們母子辦事,如今居然為了那該死的念姝宮,就將劉大人這些年來的苦勞給抹殺了?太子是不是瘋了!
“還有……丞相大人也被太子殿下氣走了。”
皇後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著,“扶,扶本宮起來!”
“娘娘,萬萬不可啊!”
“本宮要去看看,他能瘋到什麼地步!是不是要連本宮也關起來!”
大公公有些後悔自己將今日的事情告知了皇後,隻是他覺得若沒有人能阻止殿下,隻怕日後將一發不可收拾。
“娘娘,不如……不如讓餘美人勸勸殿下?”
“就她?”皇後難以平息自己的情緒,大公公緊緊的扶著她,“是呀,殿下這幾日常常去餘美人的宮裏,這溫柔鄉解語花,再把枕邊風吹一吹,其實比咱們這些人的勸解更有用啊!”
皇後皺著眉頭,然而她的心中卻有那麼一絲不安。太子殿下對柳雲姝的執著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她知道,殿下不過是把餘美人當成了替代品,替代品說的話,又有多少用途呢?
大公公見皇後有所猶豫,“總比……傷了娘娘與殿下之間的母子之情來得強吧?”
皇後的臉上劃過一抹苦笑,仔細想想,太子已經有多久沒有來這宮中看她了。就因為一個相識不久的女子,連養育教導他多年的母後都能生分了,這究竟是不是她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