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故人,誰的計劃
“什麼事?”開門,外麵的天還未大亮,清晨的光線還沒有穿過雲層,霞光在雲層上方聚集著。
雁兒略顯驚慌地拉著蘇羨染,帶著她來到院子一角纖長的手,指著前麵茂密的翠綠的草叢,草叢中,一抹純白十分顯眼。
“小姐,今早小乖乖在院子中發現了一樣東西。”小乖乖是雁兒給小雪貂取的名字。而她早上大呼小叫的原因,也就是因為她們的發現。
聽見她們說話的聲音,草叢中的小家夥興奮地抬起頭來,圓碌碌的眼珠討好般的看著她們,似乎在邀功:“看吧,這可是小乖乖找到的。”
小爪子爬動一下,一個黑色的短的煙筒從草叢中滾了出來。雁兒彎腰將其撿起來,用手帕擦了擦,遞給蘇羨染。
一看便知道是慣用的放迷煙的工具,可是怎麼會在她的院子裏出現?
湊在鼻子下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卻明顯是最近使用過的,不然也不會被鼻子靈通的小雪貂給找到了。
裙角邊,有什麼在嗜咬著她的裙擺,小雪貂不滿地在她的腿上蹭了幾下,蘇羨染歎口氣,道:“小乖乖,不鬧了,待會兒給你吃瓊漿玉露。”
聽懂了她的話,果然不鬧了,抬著小腦袋看著她們手中的東西,一臉的羨慕:要是這樣的東西再多幾個的話,它的瓊漿玉露就可以更多了。
蘇羨染和雁兒自然無暇顧及小雪貂的心思,仔細研究著手中的東西,卻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雁兒恍若大悟:“遭了小姐,是不是還有人也知道了我們的秘密?”
以前的話,她們不會在這附近找到這種東西,可是現在,蘇煥清將府中的侍衛調過來之後,就有人使用過迷煙了……無味的煙,若是讓對方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蘇羨染擰眉不語,上次在皇宮裏,軒轅寒鈺和軒轅浩宸的對話,的確會讓人聯想到很多,若是因為她的身份暴露,而給蘇逸凡帶來威脅,不是得不償失麼?
沒能找出是誰在院子裏使用過迷煙,蘇羨染也沒有深究下去,現在對她來說,解毒是首要之重,報仇是其次,隻要能讓蘇逸凡醒過來,報仇之事,也不必急於一時。
蘇煥清已經答應了她,讓她出府治病靜養,既然如此,那麼她們就可以盡快離開了。
一大早,雁兒便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了,帶上必備的物品,準備出府參加杏林大會。
因為要帶上蘇逸凡,雁兒借口蘇羨染身子弱,將馬車請到了內院,將人扶上車之後,正準備走,然而,蘇煥清卻和李芙沫等人一同過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婉蓉渾身一個激靈,正想下車,卻被雁兒製止。“不許動!”
蘇婉蓉已經知道雁兒的厲害,知道她絕對不是在嚇唬她,於是真的不敢動了。
睜大著眼睛看著兩人的舉動,眼裏流露出的怨恨很快被她掩飾下去,爹和娘都來了,她倒要看她們能有什麼辦法,在爹娘的眼皮子底下,強行將她帶走。
蘇羨染緩緩下車,雁兒和小雪貂在上車看著蘇婉蓉。
“染兒,蓉兒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有蘇煥清撐腰,李芙沫的底氣,也變得十足了。
“是。”如實回答。
李芙沫冷笑兩聲:“果然沒被我猜錯……你昨晚不是才說,沒有見過蓉兒麼?哼,要不是你攔著,三姨娘也不會死了。”
挑撥離間的意味,十分明顯。李芙沫倒是將三姨娘之死,全都歸結於她的身上了。
蘇煥清的神色變了一下,人是怡王爺殺的,而怡王不僅是太後寵愛的兒子,當今聖上的弟弟,更有著瘋病,所以,這件事根本就不能追究,可是,他卻不希望,這件事還和他的女兒扯上了關係。
蘇羨染淡然一笑,回答得理直氣壯:“二娘說得對,昨晚要不是我攔著,右相府死的人,恐怕不會隻有三姨娘一個。可是我也記得我早就說過,蓉兒當時沒與我在一起,似乎是二娘煽動三娘搜我的房間,後來才會發生那樣的慘事。”
蘇羨染料定了是李芙沫惡人先告狀,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蘇煥清,便用近乎諷刺的語氣將事實說了出來。以前的她,是不想惹事,可是現在,誰也別想再欺負到她的頭上!
果然,蘇煥清轉頭看著身邊的人,李芙沫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李芙沫臉色微變,自動忽略身邊那道懷疑的視線,為何不管說什麼,道理都站在蘇羨染那邊呢?身子微微顫動一下,質問道:“那蓉兒人呢?”
蘇羨染淡笑,道:“染兒的確沒有撒謊,昨夜二娘和眾位姨娘過來興師問罪的時候,蓉兒的確不在我這裏,許是對二娘太了解,怕二娘會做出傷害我的事,蓉兒不多時之後,又來了一趟。”
明嘲暗諷,激得她在蘇煥清麵前掛不住臉。
蘇羨染繼續解釋:“蓉兒知道染兒要出府調養,她說她十分舍不得我,知道二娘已經無理取鬧過了,於是拉著我,先是賠禮道歉,而後和我道別了一個晚上,可是後來她說她不願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個人在外,要跟著我,二娘定是不舍得蓉兒出去受苦,所以還是勸她回去吧。”
李芙沫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繞過她的身邊,直接朝著車上大喊:“蓉兒……”
“娘——”蘇婉蓉正想應聲,哪知被雁兒一記眼刀殺過來,立刻噤聲不語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蓉兒怎麼不理我?”沒有聽到蘇婉蓉的回答,李芙沫怒瞪著蘇羨染。
“住嘴,染兒不像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蘇煥清很是不滿李芙沫的大呼小叫。
這話不就說她心狠手辣了嗎?雖然李芙沫十分不滿,可是現在,沒有什麼比蘇婉蓉的安全更為重要。
“老爺,我……”李芙沫強壓著心裏的恐慌,吸了口氣,使得自己稍稍平靜了一些,假裝心平氣和地問道:“染兒,你不是說蓉兒和你在一起麼?可她為什麼不答應我?”
蘇羨染笑了笑,道:“二娘,染兒說過,蓉兒昨晚舍不得與我分開,抱著我哭了一宿,現在嗓子都哭啞了,說不出話來,正好我認識南宮神醫,既然她不肯出來相見,就是願意和我走了,這樣吧,二娘,正好我也要去找南宮神醫治病,就順便帶她去看大夫。”
“府裏有的是大夫,她……”
知道她的意思,冷笑道:“既然二娘不肯相信染兒,那就讓府裏的大夫給她治吧,蓉兒,你還是跟著你娘吧。”
故意朝著車上喊了一句,可是卻沒人應聲,也不見蘇婉蓉出來。
蘇婉蓉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蘇羨染和娘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然而,隻要她想插嘴的時候,雁兒就會及時阻住她,那陰騖的模樣,似乎是想將她生剝活吞了。
雁兒抱著小雪貂,晃動著手中的銀針,淬著劇毒的針頭泛著幽幽綠光。威脅道:“你要是管不住你張嘴,我來替你管。”
赤裸裸的威脅,然而,蘇婉蓉卻沒有反抗的餘地。
“小姐說你啞了,知道嗎?”
捂著嘴,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然而,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沉默許久的蘇煥清開口說話了:“蓉兒還是跟著染兒吧,兩個孩子在一塊兒,也好有個伴。不過染兒啊,你要記住,你是姐姐,還是要照顧妹妹。等治好了病,和蓉兒一同回來。”
雖然不滿李芙沫針對蘇羨染的種種行為,可蘇煥清還是固執的認為,家和萬事興,一家人還是和平相處地好。
一個是親生女兒,一個是同床共枕十幾年的女人,就算她們做得不對了,他還是希望,兩人能夠握手言和。
“嗯。”蘇羨染應了一聲,卻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這一次,本來就是準備給蘇婉蓉一些教訓,她怎麼可能會因為爹的一句話,忘記那人想掐死凡兒的場麵,而善罷甘休?
“慢著。”李芙沫還是不放心,阻止了她,朝著自己身後看了一眼,吩咐她的兩個貼身丫鬟:“你們兩個陪兩位小姐出去,一路上,要伺候好了。若是有什麼麻煩,記得報信回來。”
語氣中,分明透著一股詭異。
蘇羨染嘴略勾,想派人監視她?沒有拒絕,看著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鬟上了車,而後,在李芙沫頗具怨恨的眼光中,上車,帶著蘇婉蓉,離開了右相府。
隻是,兩個丫頭,上車之後,還沒能看清車上有哪些人,就暈死了過去,在出了京城之後,兩具嬌小的屍體,被拋到荒郊野嶺中。
蘇婉蓉再次認識到了,她現在的處境是有多危險。原來身邊的兩人,都是深藏不露、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然而,她們走了不久之後,京城一座氣派豪華的府門中,也走出來一隊黑衣便裝侍衛,他們每人身上的裝飾都一樣,黑色的短佩刀統一別在腰間,每個人都精神有氣勢。而走在他們前方的,是一個俊朗的男子,他身穿黑色長袍,手中拿著一把青銅長劍,在府門眾多人的注視下,沉步離去。
幾天之後,一輛華美大氣的馬車,在沿途小鎮上的一家客棧落腳。
蘇羨染和雁兒,已經換成男子裝束,隻有蘇婉蓉,還是一貫的打扮,不過,經過這幾天的顛簸,她整個人消瘦了不少,若是忽略風塵仆仆的狼狽,還算是一個大美人。
隻是,這幾天裏,蘇羨染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從打算參加杏林大會之後,發生了一係列的事,尤其是這些事再與軒轅寒鈺產生交集的時候,她不禁暗想,真的有這麼巧合嗎?
上次她設計讓皇叔發瘋,過來殺她,可他卻在她正好要窒息的時候趕到……而後,宮宴、他走了,就在她從雪殤山莊回來之後,蘇婉蓉發現了蘇逸凡的秘密,差點掐死他,在緊要關頭,她保住了他的命。
後來,發現皇叔的生活,過得無比淒慘,被宮裏的小太監騙了,以至於給蘇羨染敲了一記警鍾:不能讓凡兒留在府裏。
尤其是後來,小乖乖在院子裏發現的那個煙筒,更加確定了她將蘇逸凡帶出府門的心。
可是,若是將這一連串的事情放在一起回顧的話,為何會有一種所有的事都是朝著“帶蘇逸凡出府”這件事上麵發展的感覺?
“雁兒,你說若是我們要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需要多長時間?”
蘇婉蓉隻覺得一陣冷風朝著領口灌去,縮了縮脖子。
雁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們若要殺了她,還用得著等到現在麼?“一眨眼的時間就可。”
是啊,她們殺沒有反抗之力的人,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可是為何,蘇婉蓉再對凡兒下毒手的時候,沒能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