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哭呢(1 / 2)

為什麼要哭呢

在沈子琛百般哄勸下,言汐吃了藥以後,沒過多久,開始犯困了,頭腦暈暈漲漲地,倦意和睡意在腦子裏一點點的擴散,增加。

沈子琛端著托盤一走,躲在床角的沈向北跪爬著來到言汐身邊,伸出小手指頭點了點言汐的額頭,給她說著,“今天的事謝謝你哦,沒有你,你老公肯定要打我屁股的。現在他走了,我得趁現在趕緊閃,我走了哦,你先睡吧。”

“嗯……”言汐很困,趴在被子上就快要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了,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懶洋洋地執起一根手指,朝沈向北擺了擺。

“切!困死你。”沈向北也學著言汐的樣子,伸出細小的食指對言汐晃悠了兩下。翹起唇角怪嗔著,卻又美滋滋地跳下床,連鞋也不穿,光著兩隻腳屁顛屁顛的跑回自己的臥室。

擔心沈子琛會睡到半夜的時候殺過來處罰他,他就把門窗鎖的死死的,沒敢睡床,抱著被子枕頭滋溜地鑽到了床底下。

等沈子琛收拾妥當,再回到臥室後,言汐已經睡著了。自己兒子也早就溜回了臥室。他本來還想著讓言汐進浴缸裏泡一泡熱水澡,一看言汐睡的昏天黑地,隻好作罷。

他一個人走進臥室內配套的浴室,打開蓮花噴頭淋浴,想著他剛才是如何親自執起手,把nzt—42的藥片喂給言汐。

如果說,給言汐吃這些藥,動手術消除她的記憶,是把她生埋,那麼他親自在幕後操縱這一切就是忍受一場無止無終的淩遲。

每一次,她用淚眼朦朧的雙眼期期艾艾地望著他,囁喏著說不想吃藥的時候,他的心也在被儈子手一刀一刀淩遲。

她在手術之時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已經消失了,可他沒有失憶,他的這些記憶仍在。

每一夜的同床共枕,他的身心神魂,無時無刻不是活在煎熬之中。

每一夜的纏綿,他伏在她身上,攀登到極致的那一刻,他都要生生忍住想要嘶吼出她名字的渴望。

每一次午夜夢回,他都冷汗直流的回想自己是否說了不該說的夢話,喊出了她不該提起的名字。

他生怕有朝一日,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讓言汐察覺到什麼,讓他辛苦籌謀出的美好生活,於旦夕之間付之一炬。

她活在痛苦之中,他又何嚐不是?

別以為,這場謊言鑄造的生活隻有言汐一個人痛苦。錯了,大錯特錯。最痛苦的人不是失去言汐的秦少凱,不是活在欺騙中的言汐,而是近乎心力憔悴謀劃這一切的他,他時時刻刻都活在未知的恐懼和折磨裏。

傷害言汐這麼深,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連澡都洗不下去了,沈子琛痛苦地捂著額頭,手掌粗暴的啪地一下,將淋雨用的花灑關掉。

光著身子,在浴室裏靜靜矗立了一會兒,他轉身走到浴室的吊櫃旁,從櫃子裏拿出意見潔白的浴袍穿上。

走回床邊,他清明的茶色眸子凝望著言汐的睡顏,原本明亮的眼神逐漸黯沉下去。看了片刻,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覆上她的臉頰,感觸著她肌膚的細膩柔滑。

言汐正在做夢。

睡夢中,她就夢到有人在摸她的臉,那人的手指好涼,指尖還帶著一絲濕潮。她睜大眼睛去看那個人,卻看到了一張有點陌生的,男人的臉。這張臉,很模糊,憑借著大致的臉部輪廓,她認出了是在遊樂場遇到的那個男人。

摸她的男人好像……好像在哭。

因為她很清晰的聽到了聲聲壓抑的抽泣聲,粗噶的嗓音和低啞的氣息是那麼明顯,顯然是是男人的哭聲。

這個男人好奇怪,為什麼要哭呢?

在遊樂場,跟他說話沒多久,他就哭了。

怎麼在夢裏,他也哭呢?

“唔!”一時沒忍住,沈子琛哭出了聲音,他驚慌的趕緊捂緊嘴,生怕把言汐吵醒了。

他扯過身旁的薄被,一手摟住言汐,另一隻手扯住被子的一角,輕輕把被子蓋在自己和言汐身上,掖好被角,他扭過頭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正濃。議論金黃的圓月掛在天空當中。

夜還長,等天亮了,這些就過去了。

同一片天空,同樣的時間段,睡不著覺的人,會有很多。

你嚐試過這種感覺嗎?

一個人坐在靠窗戶邊的椅凳上,麵對著淒冷的夜,獨自一人,抑或端著酒杯自斟自飲,抑或聽著哀傷歌曲,從天黑,一直坐到天亮。

自虐般地睜著眼,一遍一遍,無法克製自己回想那些最令自己痛苦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