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布滿了水霧,滿臉濕痕,不知是潭水,還是淚水……
“唐元初!”
至少過了五秒,她才狠狠抹一把臉,衝了過去。
嗓子早已破了音,嘶啞不堪。她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狼狽……身上就披著一層破布似的衣服,根本就無法遮羞。可她感受不到……
在生命麵前,沒有性別。隻有生,或者死。
此刻,她腦子裏想到的隻有唐元初剛才的樣子……
他對她拘謹的笑,他抱著炸彈飛奔……
然後,他整個兒飛起來……像魚一樣躍起,又落入水鄭
這個畫麵,迷了她的眼,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唐元初!”
生命最神聖的一刻,就在這裏。
一切事物在生命麵前,都褪去了顏色。
白慕川紮入水裏,朝唐元初的方向遊過去。
賽裏木緊張的心情繃到極點,愣了一下,脫下自己的外套丟給謝綰綰,也趕緊跳下水幫助白慕川……
潭水很深。
比他們預計的更深。
潭水很冷。
比他們預計的更冷。
刺骨的水裏,光線暗得幾乎看不見東西。
白慕川鑽入水底好幾次,都沒有發現唐元初。
沒有工具的人工打撈,在這一口深潭,變成了一個極難完成的任務。
“白隊……白隊!”
賽裏木水性不是那麼好。
在水裏撲騰幾下,沒有發現白慕川,也沒有找到唐元初,他有些慌亂起來。
他拚命劃動著雙臂,聲音被水波蕩出去好遠——
“啊……救命!”
最後,他下沉的身體,是被跳入潭水的謝綰綰拽住的。
“……”
“快!權隊!他們在那兒!”
聞聲趕來的權少騰,迅速組織起了援救。
謝綰綰和賽裏木被拉了起來。
得知白慕川和唐元初還在水裏,權少騰跳下了水。
很快,他上來了,搖了搖頭,“他媽的,水太深了,這樣不行!”
為了保障救援人員的安全,他安排一群水性好的繼續下水撈人,水性不好的把樹枝砍下來,捆成打撈杆,一旦有人支撐不住,就可以拖帶一下,彼此有個照應……
“權隊,沒找到人!”
“分散開,擴大範圍!”
“快一點!快!快!快!”
時間就是生命!
唐元初在爆炸時落水,本就凶險。
耽擱的時候久了,哪裏還有生存的機會?
還有白慕川——權少騰過來,就沒有看到他浮出水麵。
他是相信白慕川水性的,換往常,他根本就不會擔心他會淹死……
可今不同,他的胳膊受了槍傷。
“兄弟們!加把勁兒!”
誰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裏的緊張。
向晚也是。
她是跟著眾人過來的。
那條受贍腿,不是不能走路的,隻是白慕川在的時候慣著她,背著她,她覺得痛……
這時沒有人嗬護,她整條腿是麻木的,痛什麼的,不存在的。
潭邊,除了救援的交流,沒有旁的聲音。
死寂一片。
向晚注意到了穿著男士衣服的謝綰綰。
她整個人蜷坐在潭邊,兩條大長腿光裸裸的露在外麵。
這個氣,應該是很冷的,但謝綰綰沒有反應,一動也不動。
她望著潭麵,臉上看不出表情,暗夜下的雙眼,幾近空洞。
向晚跛著一隻腳,慢慢走近,看著她濕透的長發,沒有話。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謝綰綰突然抬頭看來,一張臉蒼白如雪。
向晚微微眯眼,看著她,沉默。
對這個執意要來禿鷹嘴救白慕川,結果把自己陷入狼窩,害得別人來救他,甚至賠上別人性命的女人……
向晚有怨。
卻恨不起來。
謝綰綰這個人,與別人真的不一樣。
如果今這裏的是程馨,向晚相信自己有一萬句可以奚落或者諷刺她的話…
而且,知道她哪裏痛,就捅她哪裏。不會手下留情。
可謝綰綰……
她的人生,她的成長,充滿了惡意與暴力。
謝綰綰的一生,根本就是用悲劇煉成的。
就在剛剛不久前,她還曾遭遇了對女性而言最慘無壤的虐待。
向晚幽幽一歎,“我隻是想問問你,冷不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