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心思

離開聖嘉中學的時候太陽早就西偏了,雲舒就那麼直直的站在校門口,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掃了對麵的馬路一眼,隻見川流不息的車輛似乎也更是擁擠了,約莫著,應該是下班的時間也快到了,抬起手腕看了看,然後才側過身,望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老莫。

“老大,我看也快到時間下班了,不如今晚我做東,我們一起聚聚吧,打電話那廝他們。”

雲舒還沒有開口,老莫已經提出了建議,想來,也是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一起聚聚,說說話了,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段時光,不禁又是一陣感慨。

“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點事情,等有時間再一起吧,對了,明天開個早會吧,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們說一下,過幾天我要出去一趟,局裏的事情得跟你們交代幾句。”

“老大,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們保證盡職盡責。”老莫回了一句,還順帶行了個禮。

雲舒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此就好,我先回去了。”

黑色高級跑車緩緩的消失在那一片絢爛的夕陽之中,怎麼看著,都是有一種夢幻而蒼茫的感覺,老莫有點疑惑,又有點擔心了,回頭往那聖嘉中學裏望了很久,然後也是就這麼離開了。

天色漸暗了,暖暖的夕陽就在地平線上掙紮著,黑色高級跑車如同一股雄勁的勁風一般穿過了那寂靜的水泥大道,直到看到了前方那一個美麗的別墅莊園,車速才漸漸的慢了下來。

出現在前方正是一座看起來十分壯麗豪華的別墅莊園,一條潔淨的水泥大道將整個別墅都圍繞了起來,大道兩旁種滿了法國梧桐,片片落葉翩躚而下如同搖曳在風中的西伯利亞的蝴蝶,一股說不盡的蕭條蒼涼的感覺猶然而生,大道上已經鋪滿了一層枯黃的落葉,眼下並沒有什麼車子經過,所以這下子倒也是很安靜,就這麼一輛黑色跑車經過,車後也卷起了一陣肆虐的狂風,惹得那沉寂的枯葉也飛揚了起來,這景色,倒是跟翠園那邊有些相似了,那邊的秋景也是這般的蒼涼而美麗。

美麗的別墅莊園已經用一排低矮的白色圍牆圍住了,占地麵積很是寬廣,環境也十分的幽美,開車緩緩的從圍牆下的水泥大道上通過,從牆裏邊伸出來的水榕樹的殘影也足以將車子給遮住了。

車子不斷的前行,漸漸的,一個安靜的小門出現在眼前了,應該是莊園的後門吧,眼下也是緊閉著,雲舒終於將車子靠邊,緩緩的停下了車子,推開車門,下來了。

腳步忽然間就好像沉重了許多,雲舒輕輕的抬起頭,望了望這座美麗的別墅,十多年了,她有十多年沒有來這裏了,這後門門前的白色階梯上早已經鋪滿了繽紛的落葉,兩旁的石獅子雄風依舊,隻是那朱紅色的門早已經褪了色,一把生鏽的大鎖緊緊的鎖著門,看著,應該也是有些年份沒有再打開過了,也不知道裏麵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雲舒伸手嚐試著拉了拉那大鎖,卻沒有見有絲毫鬆動的痕跡,倒是有一大把的鐵鏽落進了手心裏。

搗弄了很久,也沒有能將門打開,雲舒無奈的暗暗吸了口氣,隻好作罷的放棄了,抬起星眸淡淡的掃了那朱紅色的大門幾眼,才又轉身退了幾步,索性就在那階梯上坐了下來。

這路兩邊的樹木都長得這麼高了,坐在這裏抬頭那麼一看,就隻能看到點點星光從那茂密的樹葉裏穿透傾瀉了下來,雲舒記得,十幾年前,那時候,她還很小,也是像這樣很多次的傍晚,她也就是坐在這裏看看夕陽,那時候,兩旁的樹木都還不是很茂盛,抬頭還可以看到那輪暖暖的紅日,隻是,現在好像都看不到了,被那高大茂密的樹木給遮住了。

縱使這裏有過太多的算得上美好的回憶,然而,終於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所有美好的回憶也就那麼定格了,心底正肆意的流淌著巨大的沉痛,雲舒吸了吸鼻子,發熱的眼眶讓她有些難受了起來,素手輕輕地遮住了自己那清冷的容顏,正努力的抑製心裏那不斷翻滾的波浪,痛苦的,悲傷的,內疚的,仇恨的……

‘撲哧——’

就在雲舒捂著臉沉默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踩在枯枝上發出的聲音有些幹澀,雲舒立刻機警了起來,迅速的將所有的情緒盡數的壓製住了,緩緩的抬起頭,往前方望了去……

隻見到一位身穿著唐裝,一臉的冷淡威嚴的老人正穩穩的站在她跟前的不遠處,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吧,滿頭的白發,身材很是枯瘦,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睛卻依然是精光熠熠,銳利又深沉,手裏還拄著一根拐杖,此時,這位老人那銳利的眼神正緊緊的盯著坐在階梯上的雲舒,當然了,老人身後還站著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

老人突如其來的出現,不禁讓雲舒怔了一下,清淡的眼神頓時也變無限的沉寂,不帶有絲毫外露的情緒,淡然的望著老人,並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雲舒最先移開了眼睛,緩緩的站了起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塵埃,一身冷漠的走下了階梯,沒有再看老人一眼,徑直的往自己的車子走了去,果斷的坐進了車子裏,沒有坐片刻的停留,發動了車子,飛快的離開了……

那冷淡如冰的眼神,車子毫不猶豫的離開的聲音,就如同那肆虐的寒冷的秋風漫無邊際的侵襲而來,站在老人身後的安騰甚至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老人那輕顫的身子,尤其是那毫不猶豫的甩上車門的聲音,更是讓老人顫抖了起來,然而,隨著車子遠去了,老人似乎又恢複了一片冷寂了,那眼睛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事實上,剛剛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老爺,剛剛那不是……”安騰迎了一步上去,輕輕的扶住了老人,然而老人擺了擺手,阻止了安騰的動作。

緩緩的朝那門口走了去,枯瘦的手指拿起了那把大鎖瞧了瞧,隻見上麵還殘留有剛剛拉扯過的痕跡,深深的吸了口氣,精銳的黑眸黯淡了下來。

“雲舒小姐可能想進去。”安騰站在老人身後,低低的說了一句。

“這裏到底還是有一些值得掛念的東西……”老人那沙啞蒼涼的嗓音響起了,緩緩的收回了手,“罷了,回去吧。”

“是,老爺!”

一陣蕭瑟蒼涼的秋風掃過,老人那滿頭蒼白的銀發被吹得有些淩亂了,枯瘦的身軀如同飄在風中的落葉,孤獨而寂冷,看得安騰也是一陣心酸。

其實,相信很多人都聽說過冷振這個老人的名字,商海的一代精英猛將,跟曾經的商海雌雄雙煞慕威遠尹佩齊名,備受無數政界商界精英的尊重推崇,但,相信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其實這位商海猛將現在也隻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孤獨老人。

老人所說的回家,也隻不過是繞著那低矮的白色圍牆走上那麼大半圈,便走到正門,枯瘦的身軀穿過那戒備森嚴的威武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時候,天色早就黯淡了下來了,整個冷宅占地麵積很廣,從後門走到前門最少也要半個多小時,所以,就這麼慢慢的走著,回到家裏,早也就是天色蒼茫了。

一走進那裝飾的金碧輝煌的大廳內,一個嬌柔體貼的聲音立馬就傳了過來——

“老爺,您可回來了!晚飯剛剛做好,剛才我還特地打電話去公司了,秘書說您早已經下班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您去哪裏了?”

陳芳一身的紫黑色貴婦人的裝扮,一看到冷振的身影,便體貼的迎了上來,又是給他脫下外套,又是倒水的,將一個好妻子的模樣發揮得淋漓盡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