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了

雲舒沒有再追上去,而且,她也追不上了。

停在那裏看了車子離開的方向許久,才緩緩的直起了身子,星眸裏很是寂寥無奈,身上那股淺淡的憂鬱氣息也越發的變得濃鬱了起來,唇邊掛著的自嘲的冷笑沒有消散下去,吸了口氣,才吃力的拖著一身的疲憊與疼痛往前走了去。

回到車裏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雲舒的外套也被淋得濕漉漉的,一回到車裏,她就直接脫了下來,隨手拿一件黑色的風衣穿上了,盡管車內都還開著暖氣,但是依然還是驅散不了她一身的冰冷。

向來習慣了開快車,一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城裏,這時候錦陽城內剛好是華燈初上的時候,雲舒一時覺得心情低落的厲害,中午連午飯也沒有顧上,現在畢竟是一陣饑寒交迫的,索性就隨便找了一家餐館,坐了下來,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還叫上了一瓶燒酒。

其實之前她很習慣這樣的生活習慣,一個人找著一家餐館,叫上幾個菜,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叫上一兩瓶酒,她的酒量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勉強還是能喝上一些的。

可能是因為下雨的天氣吧,餐館裏的人並不多,雲舒就是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在她的位置上,側過頭就可以那輕盈的雨滴滴落在玻璃窗上滑落下去的樣子。

服務員很利落的將酒菜端了上來,燒酒也是特別溫過的,這樣的農家餐館比較講究菜肴跟酒水的風味特色,天冷的時候端上來的酒有些都是特地溫過的,當然,餐館內的環境也還是不錯的,雖然客人是少了一點,昏黃的暖色調,輕柔的輕音樂緩緩的流淌著,倒是給人一種淡淡的暖意。

雲舒倒了一杯酒,蹙著眉一口喝了下去,腦袋裏乍然穿了一陣疼意,又忍不住從衣袋裏摸出了手機,熟練的按下了那一串號碼,然而,裏麵還是傳來那麼一大串的提示對方已經關機的聲音,不死心的,又往他的辦公室裏打,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沒有人應答……

最後也隻能落寞的合上了手機,繼續喝她的酒了。

一手撐著頭,潔白的臉上染著淡淡的憂傷,寂寥無光的眼神靜靜的落在外麵那陰冷而潮濕的街道上,一杯又一杯微苦的卻清香無比的酒下肚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頓時從胸口蔓延而來,讓她頓時就感覺頭疼得好厲害。

其實有點難過得想哭的,眼眶很是灼熱,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流不出一滴的眼淚,一大堆雜亂的情緒一齊的往她的心口跟心頭湧了去,她隻覺得腦袋就要炸開了一般,胸口被什麼東西壓得緊緊的,感覺連呼吸都是異常的艱難。

潔白而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往衣袋裏一伸,一陣微涼又略帶著一絲不均勻的淺淡的暖意傳了過來,隻見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應著這昏黃的燈光一掠而過,隱約的在寂靜的空中緩緩的劃過一條曲線,一把金色的口琴已經出現在雲舒的手裏。

她一動不動的,就那麼靜靜的坐著,一手輕輕的捏著酒杯,一手執著那把金色的口琴,雙肘就那麼支在桌子上,清涼的眼神裏充滿了憂鬱還有一種擱淺的蒼涼,腦海裏乍然就浮現出了當年那個謙和的男子教她吹口琴的樣子,場景不斷的切換,又想到了自己剛剛交到喬宇陽手裏的那把同樣的金色口琴,當然,還有男人負氣離去的那抹寂寞而蒼涼的背影。

輕輕的摩挲著上麵那一串暗紅色的字,那股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越發的衝擊著她的心頭。

一把口琴,一個恩情,一個約定,將她跟喬宇陽兩個人束縛在一起十年了,十年的時間對她來說,真的很漫長,明白當初姚毅不放心自己的,但是,事實證明,這個約定其實當真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十年的時間,回憶你也隻不過需要那麼短短的幾分鍾的時間,然而正當你處在那段煎熬的時間當中,你才會明白,這十年其實比十個世紀來得都要漫長上很多,她差點都忘記了她是怎麼度過去的,現在想起來,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經很模糊了。

她也隻是想把事情交代完而已,如果他還在的話,一定也希望事情都是幹淨明白了吧?他一向也是跟她一樣,總是不喜歡欠著別人的,他對她說,‘木木,叔叔一直活得不灑脫,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就是我身上背負著的東西太多,叔叔一直都不想欠別人,自己想要的東西,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生得灑脫,死了也舒坦。’,雲舒當時他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然而,當她一天天的長大起來了,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姚毅的意思,所以她隻是想彌補他欠下來的一個承諾而已。

她不是總沒有顧及到男人的感受,她自己心裏也很明白,她也在乎他,也許,她對他的在乎遠遠沒有他對她在乎多,可是能不能不要計較誰付出得更多呢?感情的世界裏,人的付出總是那麼的不平等,也不一定是付出了這麼多,收獲的就一定是那麼的多,她肩上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得時常讓她感覺到非常的疲憊不堪,她必須要做一些事情,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不然,任她掙紮得再厲害,她也始終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找個時間好好的跟他談談吧,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她希望她能了解他,同時也能被他所能理解。

她向來就是一個處理問題比較直接的人,有時候,公式化的處理方法比那些一味的去猜忌,相互揣摩對方的心思可能來的要好一些,有問題了,就直接拿到桌上提吧。

她承認,她總是沒有花太多的時間的在他身上,所以很多事情,她並不了解,事實上,從上一次寧馨兒找上門之後,她就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曾經有好幾個晚上她也都是輾轉難眠,想的不外乎是這個問題,他對她來說,終究還是太優秀了,她幾乎不知道她自己真的能為他做些什麼,在身份職責上,她是身不由己,在作為妻子的角色上,她也隻是投入很少部分的精力在經營婚姻家庭上,她也明白,隻有一個人單方麵的付出這段婚姻可能走的也不長久,無數鮮血的教訓驗證了這個鐵證,她也見過太多這樣的情況了,所以對這樣的問題,她就變得格外的敏感。

失神的凝視著手裏的那把金色的口琴很久,很久,摩挲得指尖都有些發熱了,然後她才將自己那恍惚的眼神給收了回來,又緩緩的將口琴塞回了自己的衣袋裏,手上的一杯酒又這麼喝了下去,心裏的痛楚卻依然沒有退卻下去半分,反而是越釀越濃,酒不解真愁,這句話是真的!

好累啊,她有些無力的撐著頭,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外麵的雨依然還是下個不停,清淡的眼睛已經漸漸的迷離了起來,隱約泛著朦朧的醉意,桌上已經喝空了一個酒瓶子了,現在的第二瓶也空去了一大半,雖然是餐館自家獨特風味的燒酒,但是度數可不低,一瓶多下去,雲舒那迷離昏暗的眼神已經有些找不準焦距了,然而,手裏的杯子卻還是一杯接著一杯滿上了……

同一時刻,帝都娛樂城的董事長專用VIP雅間內,一名清俊的男子,正孤獨負著手,靜靜的站在落地窗前,平靜幽深的眸子不冷不熱的望著樓下的那一片萬家燈火輝煌的景象,他的那張俊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有些繃緊了,周身籠罩著一片莫明的傷感而冷冽的氣息,剛剛那身潔白的修身西裝已經被換了下來,現在他隻是簡單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衫,外麵套著一件黑色的風衣。

“少爺,客人都來到了,我們要現在過去嗎?”

阿朔站在門口猶豫了還一下子,才小心翼翼的對著慕煜北開口了。

聽到阿朔的話,慕煜北依然還是一動不動的沉寂了好久,幾乎等到阿朔想還再開口說一次,然而,這時候,慕煜北才緩緩的轉過身,大步的朝門口了走了過來,負著手往外麵走了去。

“走吧。”

一個冷淡的聲音落了下來,聽著覺得很是平淡,然而阿朔還是可以從他的聲音裏聽出那麼一股不開心。

阿朔暗暗的歎了口氣,很是擔心的望著那抹背影,其實心裏有些責怪雲舒了,沒想到少爺對她那麼好,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可是她呢?總是會讓少爺莫名的陷入憂傷之中,雖然明白有些舉動是她無心的,可是,在阿朔看來,讓少爺不開心的人,他都有些心裏不舒坦,要不是因為他是少爺在乎的少夫人,還有她的與眾不同,他想,他可能也會對她很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