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暖風

這些年,大家都是活得這麼辛苦,姚夢詩更是。

獨自帶著一個孩子背井離鄉的感覺或許很多人都沒有體會過吧,活著,還真是太累了,她很早以前就已經沒有什麼希翼的了。所以就這麼跟著去了,倒也還好了,眼下孩子們都各自找到各自的幸福,她也是了無牽掛了。

黑暗之中,雲舒感覺自己很努力的掙紮了很久,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那道侵襲而來的黑雲,直到她感覺一陣筋疲力盡的倒了下來,感覺到指尖還是冷振那慢慢冷卻下去的手。

‘木木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呢?’

‘爺爺,木木想騎大馬,叔叔說小時候讓爺爺給騎大馬感覺很威風,很厲害。’

‘爺爺老了,跑不快。’

‘爺爺就給趴下嘛,木木要騎大馬!’

‘爺爺,為什麼父親還不回來看木木?大班的小明說木木的母親是個壞女人……’

‘木木放心,你父親跟你哥哥很快就回來了,木木有叔叔跟爺爺疼著,我看誰敢欺負木木……’

‘爺爺,為什麼其他小朋友都不跟我玩?’

‘爺爺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給木木烤蛋糕?都不給木木騎大馬?’

過去的一幕幕,還是就這麼清晰的在自己的眼前重演,仿佛這些事情亦不過是發生在昨天罷了。

雲舒的眼角一直都是濕潤的,坐在床頭的慕煜北剛剛替她擦幹,那眼淚很快又繼續順著臉滑落了,滾燙的淚滴落進了枕頭裏,枕頭都已經沾濕了一大片了。

雙手握得緊緊的,雙眸緊緊閉著,顯然就是不願意醒過來,興許還是害怕了醒過來就要接受這個事實了吧。

慕煜北就那麼一直坐在她的床邊,一隻大手跟她那冰冷的素手緊緊相扣,努力的想要給予一些安慰,然而照這樣的情況看,明顯就是於事無補的。

說不心疼,那定然是假的。

慕煜北暗暗的歎了口氣,望著昏睡得很是不安穩的女人,突然有些責怪自己了,人的能力總是太有限。對於冷振,他隻能說很遺憾,也很惋惜,那是一個很堅強的男人。苦苦支撐了那麼多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要做到這一切,都需要莫大的勇氣。而這女人應該就是遺傳了他身上的隱忍和勇氣了吧?

之前一直以為她將那些親情看得很淡的,沒想到有些感情便是深深藏在心裏,沒有表現出來罷了,往往,看似無情的人,才更是有情的人。

後來,慕煜北想了很久很久,他到底愛她哪裏?

想了很久,他也思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直到很久之後,他才隱隱約約覺得,也許,他就是愛她隱藏在這清冷的外表之下那一顆細膩堅強的心吧,當然,他遠遠不止愛她這麼一點的,他愛她更多,一直都很多。

大拇指一伸,又輕輕的將她眼角滑落的淚珠擦幹了,輕輕的歎了口氣,低沉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疼惜,“舒兒,爺爺離開了其實也是一種解脫,不要太難過,這樣也好,所有的傷痛都化為零了。走了,倒也純粹了。你心裏也一直都明白,其實他一直就過得很艱難。臨離開的時候能得到父親的原諒,想來他走得也算是滿足了。人總是這樣的,總是要等到抓不住的時候才明白有些東西多難能可貴的。今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再痛苦也是過去,再輝煌也是曾經,那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有些東西總需要灑脫的放手,你才能活得幹脆輕鬆一些,不要總把自己關在過去的關卡裏,明天總還需要繼續的。不管怎麼樣,你總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兒子。所以你隻能堅強一點,快點醒過來,接受這一切。”

給雲舒拉了拉被子,正想伸手取一張紙巾給雲舒擦擦臉,而這時候房門突然一響,慕煜北當下心底浮起了一道警惕,連忙轉過頭往門口望了去。

隻見雲卷一身挺拔的走了進來,然而那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一張剛毅的俊臉很是沉鬱,眼眶微微發紅,看得出情況似乎不太對,正提著步子大步的朝慕煜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