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了半天,陸小川的腳才漸漸恢複溫度,赫連徵放開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聲音溫柔:“想吃點什麼,我讓人去做。”

陸小川直接撇開臉,不去看他的眼睛。

從回來到現在接近二十四個小時,她一直都是這副樣子,赫連徵心裏雖然氣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晚上,殷飛來了,給陸小川打營養針。

她的發燒反反複複,偏偏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她還不肯吃東西,這無異於是在自我毀滅,看著這樣的陸小川,赫連徵心裏比誰都難受。

打完針,殷飛一走,赫連徵屏退下人,反鎖上門,見陸小川閉著眼睛倚在床頭,嘴唇幹裂到滲出血絲,他低低的歎了口氣,倒了杯熱水過來:“小川,喝點水。”

陸小川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赫連徵在她旁邊坐下,語氣裏滿是無奈和懇求:“小川,喝點水好麼,你別這麼折磨自己。”

陸小川還是一動不動。

赫連徵幾乎要給她跪下了:“小川,我求你了還不行麼,你不吃飯我不勉強你,但是你總得喝點水,你這樣下去真的會把自己折騰死。”

聽到“死”這個詞,陸小川睜開眼睛,眼神深邃,看得赫連徵背脊發涼,半晌,她勾唇一笑,又冷又慘淡:“離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你喝水……”赫連徵小心翼翼的把水杯湊到他麵前,卑微的樣子就像一個伺候女王的奴仆:“你喝水,喝完我馬上就走。”

陸小川冷冷一笑,伸手一拂,水杯飛了出去,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赫連徵心裏猛地一顫。

“我不想活了,赫連徵,你看著我死吧,我要讓你痛苦一輩子。”

赫連徵瞪大眼睛看著她:“小川,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死。”陸小川嘴角漾出慘烈的笑,宛若地獄開出的曼陀羅花:“赫連徵,與其被你當成狗養在梨園,我不如去死,你不是想關著我嗎?可以啊,你看著我死吧,我要讓你內疚,痛苦一輩子……”

“小川!”赫連徵驚恐萬狀的打斷她的話:“為什麼,難道我真的這麼不可原諒?我是真的想要跟你重新來過,小川……”

“不可能。”陸小川懨懨的推開他,兩天沒進食,連水都沒喝,她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即使有營養針在,隻要她堅持不進食,不出七八天,她就能徹底萎靡下來。

一想到能讓赫連徵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死去而束手無策,她心裏就騰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互相折磨到死吧,赫連徵,你活該。

短暫的慌亂過後,赫連徵迅速冷靜下來,他看著陸小川冷淡的雙眼,那裏麵的決絕刺痛了他。

他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默默的出了門。

這個時候他無法繼續待在她身邊,繼續互相折磨。

第二天,陸小川一早就被赫連徵從被窩裏拖出來,他親自為她洗漱穿衣,帶著她出了門。

外麵下著蒙蒙細雨,一出別墅陸小川就被凍得一個哆嗦,雖然身上穿了足夠多的衣服,但那種沁入骨髓的寒意好像無孔不入。

坐在車上,陸小川整個人幾乎蜷縮成一團,赫連徵無視她怨恨的眼神,抱緊了她,吩咐司機:“開車。”

車緩緩駛出梨園,上了環城高速。

陸小川對赫連徵要帶她去的地方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管他現在做什麼都無法改變她對他的態度,所以,順其自然吧。

也許是下定決心要跟赫連徵抗爭到底,陸小川現在本著人之將死的心態,臉上一點情緒也沒有。

一個小時後,車在墓園停了下來。

一下車陸小川就愣住了。

這片墓園……

赫連徵連傘都沒打,直接把她拖進了墓園,腳步也極快,陸小川被拖得踉踉蹌蹌,小跑了好一段路後,在一塊墓碑前停了下來。

一看那塊墓碑,陸小川怔住了。

葉丞珂之墓……

是她母親的靈位。

赫連徵把她往墓碑前一甩:“趁你現在還活著,給你母親磕個頭吧,你這樣下去,下次就沒機會來了。”

陸小川跌坐在墓碑前,眼淚一下子濕了眼眶。

母親……

她跟赫連徵在一起最先的目的是想調查母親車禍的原因,但現在,因為這個愚蠢的理由,她泥足深陷。

她怎麼會不明白赫連徵的用意,想用她母親的事來刺激她,打動她。

可是沒有用了。

她恨他,恨到了骨子裏,他們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