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蘇夏說了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她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她正在等著簡白給她一個宣判。
“然後?”簡白嗤笑一聲:“然後你回南城,別再出現在這裏惡心我!”
蘇夏沉默。
簡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點都不奇怪。
她也說不清楚現在自己是死心了還是失望透頂了,對於從他口中說出的傷人的話,她居然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我會的。”蘇夏淡淡的說:“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簡白。”
她這麼痛快的答應,簡白反倒驚訝了,半晌,他冷哼了一聲,甩手離開。
走出住院區,簡白正準備離開,冷不丁卻看見不遠處急匆匆的跑來一群醫護人員,足足有十七八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引起了住院部外草坪上正在曬太陽的大多數人的注意,簡白也注意到了,但的注意點在為首的那個一身黑衣的女人身上,赫連家的管家,容姨。
當初為了把陸小川從赫連徵的魔爪下救出來,簡白沒少做功課,其中包括了解赫連徵身邊的人。
對於這個女人,陸小川後來也跟他提過,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幫忙,她當初不可能那麼輕易的離開梨園,所以簡白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
容姨帶著一行人迅速進了住院部,簡白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赫連家有人生病了?而且看起來還能嚴重的樣子。
赫連家隻剩下赫連徵一個人啊!
難道赫連徵生病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簡白就幸災樂禍的想,活該,病死你最好!
但他突然一頓,病死……
再聯想到赫連徵莫名其妙就要離開陸小川,他心裏咯噔一下。
簡白決定上去看看。
但是一轉到住院部樓下,他就知道想光明正大上去是不可能的,住院部一共有兩部電梯,其中一部已經被兩人黑衣黑褲臉色嚴肅的保鏢把守起來,不是醫院的醫生護士根本就上不去。
簡白短暫的思索過後,轉身就走。
他悄悄潛入更衣室,用特殊的開鎖手段打開其中一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套白大褂,利索的穿上,帽子口罩手套一應俱全,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在輸液室順走了一個托盤,在上麵隨便擺了幾瓶藥,全副武裝過後才往住院部走去。
有了這些東西,再加上他裝出一臉的著急,果然安全無恙的進了電梯,直上八樓住院部。
整個八樓都被包下來了,這一排一共十七個病房,隻有一個病房在使用,剩下的為了赫連徵的安全全部停止使用,簡白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咒罵赫連徵,窮奢極欲的資本家,死後也不怕下地獄。
到了一個病房前,裏麵鬧哄哄的,簡白拉了拉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這才走了進去。
病房分為客廳和內間,客廳站了好幾個醫生和護士,內間裏更是站滿了人,簡白低著頭,托著托盤就往裏麵走去。
門沒關,簡白一進裏麵就看到好幾個醫生圍在病床前,跟躺在病床上的人說著什麼。
人太多,擋住了視線,簡白根本就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的人是誰。
直到那個嘶啞到他幾乎認不出來的聲音傳來,他才愣了一下。
“那就準備手術吧。”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旁邊站著的容姨卻再也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這話一出口,醫生們都紛紛往外走,視線一下子開朗起來,看清楚躺在床上形銷骨立的男人時,饒是簡白這樣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由吃了一驚。
兩個多月沒見而已,赫連徵瘦得皮包骨頭,眼窩深陷顴骨高聳,頭發蓬鬆淩亂,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單薄的身體裹在病號服裏,即使看不見裏麵,簡白也已經能想象到他此時有多瘦弱。
大概是簡白的眼神在一眾往外走的醫生裏麵太過突兀,容姨皺著眉頭出聲:“你是誰?”
簡白一愣,立刻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眼睛:“我是張醫生。”
容姨還沒說話,床上的赫連徵卻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簡白。”
簡白:“……”
他剛才怎麼就忘了把聲音變一變。
“既然來了,那就坐吧,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看我了。”赫連徵雙眼無神的看向他這個方向,瞳孔裏一點焦距都沒有。
簡白心頭跳了一跳,放下手裏的托盤走過去,怔怔的問:“你看不見?”
“不至於,不過視力確實退化了很多。”赫連徵眨了眨眼睛,嘴角帶著淺笑:“我沒想到知道這個秘密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