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簡白心裏想的卻是,有你這麼大義為她犧牲在前,我這個心胸狹窄的人好意思再跟她在一起嗎?

不說別的,即使在他死後,他把陸小川追到手,並且結了婚,還能接受她的孩子,但以後在床上,隻要一想起曾經有個男人這麼無私的為陸小川犧牲過,他心裏就膈應得慌。

男人都有好勝心理,他的女人眼裏的英雄隻能是他一個人!

赫連徵但笑不語。

簡白看著更生氣了,惡聲惡氣的看了他一眼,甩下一句“祝你好運”就走了。

氣衝衝下了樓,簡白真不知道自己跑這兒來幹嘛了。

走出醫院,本來想直接回家的,但是出租車都攔下來了,打開車門的那一刻,簡白又猶豫了,遲疑了五秒鍾,他關上車門,在司機師傅“神經病”的咒罵聲裏轉身往醫院跑去。

找到赫連徵的主治醫師趙醫生,簡白自稱是赫連徵的朋友,了解起他的情況來。

趙醫生怎麼說都是赫連徵的禦用醫生,對於簡白這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很不信任,無論簡白怎麼哀求怎麼套話他都不肯說,簡白簡直快被他氣死了!

最後,無奈中的簡白隻好把赫連徵如何在得知自己生病了以後用手段逼走女友的事說了一遍,他的本意是想感動趙醫生,然後好透露一下他的病情,沒想到趙醫生聽完後比他還激動。

“你的意思是說,赫連先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生無可戀的?”

麵對激動得手都在發抖的趙醫生,簡白一臉的莫名其妙:“對啊……怎麼了?”

趙醫生興奮了:“那你現在立刻聯係他的女友,把這件事情告訴她,讓她到醫院來一趟!”

“為什麼?”簡白不解的問。

赫連徵先生自從知道得了這個病後,一直很消極,不肯配合治療,要是早些日子動手術的話,成功率會更高一點,但他偏偏拖到了現在,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現在似乎認定了動手術就一定會失敗,說真的,病人的情緒會直接影響手術效果,所以,如果赫連先生真的跟你說的那樣愛他女朋友的話,把他女朋友叫過來,讓她給他加加油鼓鼓勁,說不定他就振作起來了。

簡白遲疑了一會兒,問:“那你能告訴我,手術成功的把握有幾成嗎?”

趙醫生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說:“這種事誰都說不準,醫者父母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挽救病人,給他信心,這也是其中一種。”

“不是……”簡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醫生,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赫連徵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多大?你看他這麼煞費苦心把女朋友趕走,為的就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我要是這麼簡單就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回頭赫連徵不得剝我一層皮?”

“……”

“其實我很能理解赫連徵這麼做的原因,說真的,我也很喜歡那個女孩子,站在赫連徵情敵的立場,其實我是不想讓她過來的,因為這對她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要是讓她知道赫連徵為她犧牲到這個地步,她肯定會很感動……到時候人沒救回來,反倒給那個女孩子留下遺憾和陰影,讓她一輩子都活在赫連徵的恩惠當中,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趙醫生沉默了半晌才說:“你不是赫連先生的朋友嗎?怎麼又變成他的情敵了?”

“……”

簡白走出醫院時,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回家睡覺。

回到家裏,簡白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但是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全是赫連徵憔悴無比的樣子,還有他那番懇求他不要讓陸小川知道的話。

翻來覆去了一個多小時,淩晨一點鍾,簡白坐起來抽煙。

睡不著。

他馳騁沙場這麼多年,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沒見過,什麼慘不忍睹的凶案現場沒經曆過,如今讓他來麵對這些事,他突然覺得深深的力不從心。

好累。

所以,他要不要告訴陸小川?

在陽台上吹著夜風坐了好幾個小時,腳下散落一地的煙蒂,直到煙盒裏的最後一支煙抽完,簡白才站起來。

喉嚨裏像塞了一團霾一樣,他整個人壓抑得難受。

他又去洗了個澡。

嘩嘩的冷水從花灑裏衝下來,簡白不由得想起參加工作後第一次出警時的樣子,那時他還是個標準的粉嫩小新人,長相俊俏讓周圍的女同事總是格外關照他,他從剛開始的受寵若驚到後來的習以為常,還特別有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