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徵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沒必要。”
“你相信荊止戈?”
“與其說相信他,不如說相信我自己。”赫連徵歎了口氣:“澈兒確實沒有味覺和嗅覺,之前都試驗過了。”
陸小川低下頭不說話了。
想帶赫連澈去醫院檢查,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裏帶了僥幸,說不定死老頭是騙人的,說不定他隻是想找個理由讓他們帶他回來呢……
但是事實如此殘酷的擺在眼前,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那以後該怎麼辦?”陸小川問。
“先把荊止戈的事情調查出來,對症下藥,握住他的把柄控製住他,等完全把他控製住了,再讓他給澈兒看看。”說到這裏赫連徵苦笑了一聲:“我原本是最不相信這些野路子醫術的,但是沒想到現在居然得靠它來護著澈兒。”
赫連徵這聲歎息簡直歎到陸小川心裏去了。
第二天,赫連徵照常去上班,陸小川留在家裏照顧赫連澈。
出去旅行了一趟回來,陸小川心裏總是隱隱不安,被荊止戈說的“他活不長”,這句話著著實實嚇到他了。
她現在隻想多陪陪赫連澈。
赫連澈除了每天洗澡時身上會浮現那個猙獰的窮奇圖案外,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麼區別。
不過知道他沒有嗅覺和味覺後,陸小川開始觀察他的飲食。
一整天的觀察下來,陸小川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都不行。
平時給赫連澈什麼他就吃什麼,原本以為他隻是不挑食,但現在陸小川才明白,原來這世上無論什麼東西,在他嘴裏都是一個味道。
晚上,赫連徵回來了,一進門神色就很凝重。
陸小川隱約知道他在為什麼煩惱,吃完飯後,她把赫連澈交給特護,拉著赫連徵回了房間。
“是不是調查有什麼進展?”陸小川問。
赫連徵點點頭,也不隱瞞:“荊止戈身上的命案非比尋常。”
“什麼情況?”
“他殺的人不止一個。”
陸小川心頭微微一顫。
“調查到的資料顯示,受害者一共有三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老人。”
陸小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麼心狠手辣的人怎麼能留在澈兒身邊……赫連徵,你再好好想想,事關澈兒的安全,你可千萬不能輕易下決定。”
赫連徵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去找荊止戈談談。”
說完他轉身出門。
荊止戈被帶回來後就一直住在梨園的傭人房裏,他帶了很多藥材回來,來到梨園後根本就沒出門,跟在潞城一樣,整天躲在屋裏研究藥草。
赫連徵突然來到傭人房,這片是男傭人住的地方,幾個傭人正在打牌,看到赫連徵進來,一個個全都誠惶誠恐的站起來:“先生。”
赫連徵神色不變,甚至還能稱得上柔和:“你們玩你們的,我找荊止戈。”
那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指了指三樓的閣樓:“他住在三樓閣樓裏。”
赫連徵微微吃驚。
死老頭沒事住那麼高幹嘛?
他走了上去。
毫不意外,閣樓的門緊閉著,他敲了敲門,裏麵很快就傳來荊止戈的聲音:“進來。”
赫連徵推門而入。
閣樓麵積不算小,裏麵隻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一套桌椅,荊止戈此時正坐在地上,把從潞城帶回來的藥材擺了一地,正拿著石杵慢慢杵著。
赫連徵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荊止戈停下手裏的動作,手在衣擺上擦了擦:“有事?”
赫連徵慢慢蹲下,和他保持水平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你的案子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老實跟我說,你殺了多少人?”
荊止戈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問,笑了笑:“兩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赫連徵眯起了眼睛:“為什麼?他們跟你是什麼關係?”
“我的兒子和兒媳。”
赫連徵平靜無波的瞳孔裏總算出現了波瀾。
荊止戈慢慢拿起石杵,仿佛隻是給自己找點事做一樣,一下一下慢慢搗起了藥材:“十一年前,我是個一事無成的四十三歲男人,和我相守二十多年的妻子查出患了骨癌,入院治療一個月,花光家裏所有的積蓄,我有個獨生兒子,小時候我沒好好教導他,長大後變成什麼樣子我就不說了,娶了個潑辣到總是揚言要把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趕出去的媳婦兒,我妻子入院一個月瘦的皮包骨頭,化療太疼,她整宿整宿睡不著,兒子跟我說,他媽死定了,不想繼續費錢治療,要把她接回家,那時候實在沒錢,也不想拖累兩個孩子,我和妻子都同意了,但是出院後在家靜養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照顧老太婆,兒子和兒媳整天指桑罵槐,詛咒她早點死,為此我們經常發生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