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華菊趕到報社那邊時,報社大樓的樓底下已經聚滿了人。全部仰起頭,又是看稀奇,又是稍顯恐懼地望著此時站在頂樓邊緣的人。
上麵的風很大。
站在上麵的人,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好像馬上就要掉下來似的。
所有人心都懸在那裏。
華菊“哢”得一聲停好車,隻朝上望了一眼,然後惱怒地看著身旁的一位發行員,“怎麼沒有人上去把她拉下來?”
“上麵太窄,根本站不下兩個人……”對方一臉為難。
華菊不等他把話說完,人已經朝樓梯那邊衝了上去。
這間晚報算是老字號了,房子也有了年頭,不過才六層。從一樓衝上去,沒多久,華菊便上到了天台。
天台上已經站了幾個人,其中就有給華菊打電話的一位業務員。
她也看見了小李。
小李站在的地方,便是天台支出去的防水台。就如那位發行員所說,那個地方很窄,站一個人就搖搖欲墜了,何況兩個人。
華菊沒敢靠近,怕自己反而把她給嚇下去了,她慢慢地分開眾人,走到最前麵,盡可能輕聲細語道:“小李,你這麼是幹什麼呢?馬上就過年了。有什麼事情不能等過完年再說?”
小李原本一直呆呆地看著地麵,聽到華菊的聲音,才茫然地轉過來。
“我完了。”小李喃喃道:“華姐,我遭報應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華姐,你知道我能幫你,我一直能幫你,對不對?”華菊一麵勸著,一麵慢慢地朝那邊走過去。
對於剛剛發生的背叛與謊言,她好像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他有病!那個牛總,他有病!”小李臉色蒼白,好像再碰一碰,就會直接崩潰。
華菊怔住,“什麼病?”
“梅毒,天花,不知道,都是髒病,他傳給我了,我身上全長滿了,全爛了,我遭報應了,對不起,華姐。對不起,你那麼幫我,我卻隻想著自己。”小李幾乎處於半失控狀態,腳步淩亂地在防水台上踱來踱去,而她沒動一下,都讓旁邊圍觀的人倒吸了一口氣。
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踩空落下。
華菊也嚇得夠嗆,她先仔細聽完小李的話,然後冷靜下來,理智地分析道:“就算他真的有病,也不會馬上變嚴重,我們還可以治的。你還年輕,別做傻事,來,把手給我。”
華菊已經快聽到她的麵前了。
她向她伸出手。
女孩怯怯的,目光慌亂而遲疑。
上麵的風仍然很大很大。
呼呼地響。
吹著華菊脖子上的絲巾,便如紙鳶一般。
夏可可在底下看得驚心動魄,兀自急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她趕緊跑到倉庫那邊,催促著倉庫管理員把去年報社做活動時定製的氣墊拿出來。
幸好,還能充氣。
倉庫那邊也知道了夏可可的用意,幫忙將墊子全部充滿氣,在下麵的水泥地上,滿滿地鋪上了一層。
天台上,華菊還在勸說著小李從上麵下來。
小李卻好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維,仍然在上麵不安而神經質地走來走去,一會兒自語自己罪有應得,一會兒說媽媽會因為她羞愧而死,一會兒又說那個姓牛的混蛋,隻想著占女人的便宜,當然,也說起了營銷總監如何唆使自己陷害華主任,也是個大壞蛋。
華菊後麵的人將這些話全部停在耳裏,不免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