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定情(4)(1 / 2)

夏可可很快意識到自己是無處求助的,在這個遠離文明的地方,她不能指望任何人的援助。隻能自救。

認清事實後,夏可可反而冷靜了。

她讓自己更靠近岩石一些,避開漸漸肆虐的風,風中夾雜著冰淩,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一場雪。夏可可快要被凍僵了,可她動不了,一方麵是因為腿傷,另一方麵,是想要保持體力。

保持體力去等待救援的人。

至於到底有沒有救援的人,救援的人什麼時候能到,夏可可不知道,也無法去想,她隻是覺得,自己還沒有預感到死亡,她還會有自己的人生,這個世界,或者這個世界裏的某些人,絕對絕對不會就這樣拋棄她。

然而天色漸漸地黯了下去,四野蒼蒼,橫無際涯,天地間仿佛就隻剩下她。

絕望而渺小。

就算真的有人出來找她,可是,地方那麼大,對方真能找到自己嗎?

??

夜很快就黑透了,隨之而來的大雪如期而遇,夏可可不得不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這塊突出的岩石正好能擋風遮雪。雖然並不能真正保暖,但也聊勝於無了。

她現在試圖讓自己什麼都不想,一來是冷透了,二來,夏可可大概也明白,這樣的天氣,應該不會有人出來找自己了。

居然就這樣死了。

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隻怕真得交代在這裏。

可是心裏反而沒有了恐懼,她蜷縮在岩石邊,望著已經成為一片混沌,近乎洪荒的世界,莫名地想起華菊來。

夏可可相信這個世界是守恒的,如果她死在這裏,華菊是不是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想到這裏,她更安寧了。

從剛才就一直纏繞著她得困倦,也劈頭蓋腦地襲來,她得眼皮漸漸耷拉下來,腦袋木木的,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催眠曲一樣。

夜很深很黯,萬物隻剩下模糊的影子。

除了一道綽約的,幾乎可以忽略的光,時隱時現。

可是??光?

夏可可幾乎就要睡著,卻又冷不丁地激靈坐起來,她往岩石邊扒拉了幾步,近乎貪婪地望向光源的地方,拿確實是光,雖然遙遠,可是有光的地方,就證明有希望。

喉嚨動了動,那聲“喂——”字幾乎如本能般衝了出來。

隻是,夏可可的嗓子早啞了,聲音衝出去就被掩埋在風裏。

隔得那麼遠,對方應該聽不見。

夏可可卻顧不上其他,恨不得將自己得生命都化成聲源,就這樣一聲一聲地叫著,直到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有種腥鏽得氣味彌漫上來。

然後,光熄滅了。

世界在此墜入徹底的黑暗。

黑暗的,絕望的,無邊無際。

夏可可整個人扒在岩石邊,頭發上也已經蓋上了厚厚一層雪,身上再也沒有一點力氣,甚至連爬回去的力氣也沒有,就這樣任由雪花將自己埋成雪人。

腦子裏的麻木感越發嚴重。

就這樣死了嗎?

竟然真的就這樣死了啊?

她又想起遠在埃及的父母,曾經的朋友,華菊,還有沈灝晨??所有的人走馬燈一樣走過,最後的最後,卻定格成一個人的臉,一個她絕對意想不到的男人。

顧遠橋。

總是會在她最困窘的時候出現在她麵前的大混蛋。

夏可可突然就哭了出來,仿佛單單顧遠橋三個字就讓自己變得脆弱無比,眼淚順著臉頰滑至一半,便被寒風凍住了,睫毛上鑲著冰渣,視線變得出奇模糊,所以,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響起時,夏可可抬起頭,仍然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風雪施虐。

隻是名字卻是真切地響起了。

“可可。”

那個聲音,夾著喘息,同樣微弱得很,可是那麼真切與熟悉,帶著喜悅與安定的味道。

夏可可將頭仰得更高,嘴巴一癟,幾乎想也不想地吐出一個名字來。

嘶啞得近乎無聲。

“顧遠橋??”

你這混蛋終於來了啊。

她頗為欣慰地想著這句話,卻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好像有什麼重擔瞬間卸了下來一般,無比輕鬆。卻又那麼無力。

睫毛上的冰渣終於掉落了一些,逆著極微弱的光,一個人形順著岩壁攀了過來,腳踩在了夏可可立足的地方,輪廓是漆黑的,仿佛從深淵裏走來一般,但遠比深淵更具存在感,更深不可測,它明明是黑乎乎的一片,可對夏可可而言,卻從未見過這麼明亮的光芒,幾至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