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橋並沒有捕捉到那抹痛,他困惑於薇薇的安靜。
在那一刻,顧遠橋幾乎是懷疑自己的,懷疑他的判斷,可是在下一刻,顧遠橋的眼眸閃過自嘲,旋即黯淡。
薇薇並沒有對這句話作出發應,在異常的沉默後,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抿抿嘴,仍然重複著之前的要求,“遠橋,陪我睡吧,我一個人好怕。”
“怕什麼?”顧遠橋問。
“怕那些人又回來……”薇薇的聲音低落下去,好像真的受到驚嚇了一般,漸漸不敢作聲了。
顧遠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歎一口氣,抬起手,撫上她的臉。她的臉是冰涼的,再也不是記憶裏如火的溫度。
薇薇抬起眼,也同樣回望著他。
時光荏苒,過去的歲月仿佛突然抽空,時空重回紐約那年,小小的公寓,拮據的生活,卻總是抱著你,笑得那麼快樂的女友,顧遠橋突然想避開她的眼睛,可是薇薇卻站了起來,她抓住他的手,猝不及防地站起,貼向他,她的動作太大,傾倒,然後唇碰在一起,連齒間都撞痛了,深刻的疼痛,痛得顧遠橋在那一刻不及推開她。
他隻能下意識地往後退去,餐椅翻倒,兩人一起跌在地上,狼狽至極。
薇薇的臉卻已經側開了,趴在顧遠橋身上,又變成了安穩乖巧的模樣。
顧遠橋扶著她起來,一眼都不再看她。
“我有事先出去了,有事讓阿姨給我打電話。”他的聲音還是溫柔的,帶著家長般的寵愛與容忍,但是神情卻已漂移。
薇薇沒有作聲。
顧遠橋也不等她作聲,他叫來看護,讓看護帶小姐回房,然後,離開了那棟小樓。
夏可可覺得自己還算對得起那份工資,居然加班到晚上九點多鍾才回家。
晚飯都沒吃。
不過,避開了高峰期,地鐵的人少了許多,也算意外收獲。
經過樓下的時候,夏可可在夜市買了快餐,加上一隻炸雞腿,想著等會可以坐在沙發上,一麵啃雞腿一麵看腦殘電視連續劇,生活似乎也還蠻不錯的樣子。
結果一走到門口,她的願望就被打空了。
門口坐著一個明顯有著酒氣的人。
喝醉的男人!
……也許還沒有喝醉吧,不過對方正靠著牆壁,學憤青一樣拿著酒杯,閉目養神中。
夏可可蹲下來,很仔細地看著對方的臉,其實不仔細,她也能看清他。
腳已經伸了出去。
夏可可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凶他,“喂,你在這裏幹什麼?”
她都把自己的房子讓出去了啊喂,怎麼顧遠橋還是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還喝酒!玩什麼言情小說的橋段啊靠!
顧元橋無端端地被夏可可踢了一腳,當然不可能善罷甘休,他捂著被夏可可踢到的地方,蹙著沒,很沒有骨氣地叫了一聲痛。
夏可可這才意識到,這個地方是顧元橋的舊傷。
今天見他生龍活虎的,幾乎已經忘記在西藏的驚魂一夜了。
內疚心一起,夏可可也顧不上嘲笑他的嬌氣,趕緊蹲下來,饞住他的胳膊,無可奈何地埋怨道:“你沒事來這裏幹什麼?還喝什麼酒?病才不過剛好,難道醫生都沒有囑咐你注意身體嗎?”
囉囉嗦嗦,像個老媽子一樣。
顧元橋並不回答,隻是超級無-恥地將自己的全部重量倚在夏可可身上,把被提到的腿曲起來,蹦蹦跳跳地被夏可可弄回了屋,扔在了沙發上。
酒瓶已經落在了地上,酒氣彌漫了一屋。
這家夥,就算沒有真醉,隻怕也喝了不少吧。
夏可可歎了口氣,正要轉身回廚房找掃帚來將地板的碎玻璃收拾一下,手卻被沙發上的混蛋拉住了。
她隻得重新轉過來,望向他。
“我給你倒點水來,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丫的,她怎麼有點哄小孩的感覺。
喝酒後的男人,就是小孩和混蛋的混合體啊。
偏偏顧遠橋又是那種可以把兩者都發揮到極致的人。
譬如現在。
“不好。”果然,顧遠橋好像根本不知道客套是何物,居然理直氣壯地拒絕了。
夏可可突然又不內疚了,她現在覺得,自己剛才那一腳還不夠用力。
明明知道這家夥是裝的,哼,當時就該把他扔在外麵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