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瞳將榮景呈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裏，故意靠他更近，像是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
“榮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不說我心裏又過意不去，總覺得良心不安。”
曲筱瞳為難的擰著眉頭，仿佛麵對世紀難題，艱難取舍。
榮景呈本不想配合她的表演，但她剛剛那句話，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不著痕跡的避開她的碰觸，冷淡的道：“在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心裏已經有了選擇。”
表現得這麼為他著想，不過是缺少一個台階下而已。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榮少的眼睛。”曲筱瞳恰到好處的恭維了一句，既不顯得刻意，也不顯得突兀。
“那批材料入庫的時候，阿哲就知道有問題，若賣出去，價格至少要降低一半，但他卻是正常賣價賣給了‘榮霆’。”
曲筱瞳說得還算委婉：“所以說，再補一批，‘薛氏’也不虧，榮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進價加上利潤是賣價，“薛氏”的材料一直不便宜，因為有質量保證，這也說明，他們賺得比別人多。
而現在，原本應該虧本的材料成功賣給“榮霆”，比市場價還高，自然怎麼算都不會虧本。
榮景呈臉上沒表情，心裏卻已湧起一股怒氣。
不管薛林哲最初抱著怎麼樣的心思，用次品濫竽充數糊弄他是事實，這一點，他不會善罷甘休。
曲筱瞳不知道自己這步棋有沒有走對，看著榮景呈滴水不漏的臉，她心裏直打鼓。
眼珠子轉了一圈，她立馬又開始表演別的才藝。
“其實，我之前偷偷聽到柳雯雯和阿哲說話，有件事，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事後想想，其實也說得過去。”
曲筱瞳琢磨著開口，語氣和表情拿捏到位，唯妙唯俏。
榮景呈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榮霆’第一次來驗貨時，田總監和慕白姐一起來，那次是好的材料，後來就不是了。”
一邊說，曲筱瞳一邊觀察榮景呈的表情，沒有明顯變化才繼續說。
“柳雯雯說，慕白姐其實也知道後來的材料有問題，但她畢竟不是行家，阿哲說不影響正常使用，她就相信了。”
曲慕白業餘，榮景呈很清楚這一點，他心思微動，半點沒表現出來。
曲筱瞳再接再厲：“而且，阿哲說，如果退回，‘薛氏’會損失很大一筆資金，慕白姐可能不太忍心吧。”
“但是‘榮霆’不一樣，規模宏大，資金雄厚，‘敬老院’隻是其中一個項目，出點小問題也不會影響大局。”
以旁觀者的口吻轉述，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曲筱瞳的做法十分聰明。
挑撥離間就是這樣，不一樣非要當時就相信，就去對質，但會留在心裏，變成一個不起眼的疙瘩，日積月累，總有爆發的時候。
榮景呈現在就是這樣。
他不見得相信曲筱瞳的話，但這些話被他聽進了心裏，激起一圈極小的波紋，順著水麵散開，逐漸消失不見，看似毫無痕跡，卻是真實存在過。
他輕笑一聲，嘴角卻沒有絲毫笑意，抬手似有若無的擦過她臉頰：“告訴我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