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景呈轉身就走,穿過銀杏樹中間的過道,去了主別墅後麵的小別墅。

那裏曾經是紀曼清的住所,距離前庭有一段距離,即便後麵翻天覆地,前麵也極少能聽到動靜。

榮老爺子視紀曼清為榮家的恥辱,不管家宴還是節日,從不讓她踏出那棟牢籠一般的別墅,甚至是那個房間。

而今,他將曲慕白放到了相同的地方,用意不言而喻。

榮景呈麵色陰沉,一步踩得比一步重,卻又恍惚健步如飛,不多時就到了別墅。

外麵有人守著,見他過來便伸手擋住:“少爺,老爺交代過,不準任何人進去。”

榮景呈冷冷掃他一眼:“滾開!”

保鏢態度堅決:“請少爺不要為難我們。”

為難?

榮景呈低嗤一聲,驟然抬腳踹過去。

猝不及防的攻擊,本該將那人掀翻在地,可他卻靈巧地躲過,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如此反應,如此身手。

榮景呈眼神深了深,細細打量眼前的人。

氣勢堅韌內斂,神色冷峻嚴肅,不像是從前的保鏢。

榮景呈微微擰眉,不由分說地攻了上去,一對二,不吃力,卻也討不了好。

他詫異,動作因此遲緩,被其中一人頂住胳膊往後推了推。

“少爺,你還是回去吧。”

平板的聲音響起,榮景呈站在原地沒動,目光深邃地和他對視。

身後有腳步聲,還有拐杖敲在地上的聲音,榮景呈閉了閉眼。

“他們都是退伍特種兵,憑你和你那些手下,帶不走人。”

榮老爺子冷靜地陳述事實,聲音比寒夜裏的冰露涼上幾分。

榮景呈緩慢地轉過身,嗓音有些顫抖:“你沒對她做什麼,對吧?”

他想起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白色的牆,藍色的床,冰冷的針管,黃褐色的液體,一次又一次無法逃離的桎梏。

暗無天日或是白光刺眼,均是此生不敢回憶的噩夢。

榮老爺子沒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榮景呈一下慌了,大步衝到他麵前,失控地握住那瘦削的肩膀,眼睛都紅了。

“她隻是個女孩子,你怎麼可以?!”

榮老爺子阻止了保鏢的動作,蒼老的眸子對上他目眥欲裂的雙眸:“若你聽話,她便不會遭遇這些。”

榮景呈的心口霎時一空,手上不自覺用了力,幾乎將他的肩膀捏碎。

“聽話?我是你養的傀儡嗎?!從小到大,你對我做的事連畜生都不如!為什麼連無辜的人都不肯放過,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爺爺”

“訓練場、禁閉室、藥物理療,你可曾把我當過人?!你知道我多厭惡你嗎!我恨不得殺了你”

啪——

不等他瘋子似的控訴完,榮老爺子抬手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氣得胸口上下起伏。

“閉嘴!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鬼樣子?!”

他的孫子,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接班人,竟然仇恨地看著他,說想要殺了他。

榮老爺子心驚不已,可心驚過後,更多的是心寒,是被挑戰權威的憤怒。

而這一切,他都歸結在曲慕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