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景呈的酒尚未完全清醒,心髒仿佛要跳出來,昭示著他的不安。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一片冰涼。

春末的尾巴上,不該是睡出一身汗的季節。

榮景呈起身站到窗戶邊,回想著方才的噩夢——

他夢到曲慕白走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他翻遍了荔城,幾乎飛遍了全世界,還是沒找到她。

她像是人間蒸發一般,遍尋不著。

雨水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玻璃,榮景呈心裏煩躁又恐慌。

他點燃一支煙,還沒送到嘴邊又被按滅,而後一轉身出了房間。

他要去新苑小區,哪怕是看著那扇窗戶,他也不必如此擔驚受怕。

才下樓,譚管家便道:“少爺,你醒了,老爺剛才來了電話,讓你務必給他回一個。”

電話?為什麼打座機?

榮景呈摸摸兜裏,沒摸到手機,他臉色一變,問:“我手機呢?”

譚管家道:“霍少說,你半路嫌吵給扔了,如果老爺的電話哎少爺你去哪兒——”

譚管家話還沒說完,榮景呈已經風一般出了門,跳上車就往出開。

手機裏有曲慕白和他的照片,有他們的過去,還有她專門給他哼唱的催眠曲,絕對不能丟!

譚管家隻聽見逐漸遠去的引擎聲,一句“不要酒駕”卡在嗓子眼,眼睜睜看著車子滑出別墅,搖頭歎了口氣。

榮景呈沿著從煥藍到清浦郡的路找了兩遍,大路小路都找過了,沒有他的手機。

他不死心,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榮景呈煩躁地皺眉,薄唇抿成一條線,用公共電話給霍衍之打了過去:“我手機在哪兒?”

此刻的他,渾身濕透,表情陰鷙,眸色森冷,聲音更是寒涼徹骨,將報刊亭的老板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裏用雜誌遮住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霍衍之詫異了一秒:“景呈?你酒醒了?”

榮景呈沒和他廢話,固執地問:“我手機呢?”

霍衍之回答道:“你自己扔的。”

榮景呈的骨頭捏得哢嚓響,氣哼哼地掛斷了電話,錢也沒付,老板也不敢要,就看他轉身衝進大雨裏,發瘋似的抱著腦袋大叫了一聲。

老板渾身一個激靈,心道這人莫不是有病,趕緊拉下卷閘門以求平安。

榮景呈沒離開,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找,直到被霍衍之在下巴上砸了一拳。

“你他媽發什麼神經?!這麼大雨不知道回家,那手機就那麼重要?!”

榮景呈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就那麼躺在髒汙的地上,任由雨水一遍遍刷過臉頰。

“你不懂,你不知道。”

霍衍之本來是撐著傘的,喊他半天沒反應,為了打他,傘也丟在一邊,此刻儼然狼狽到不行。

“我是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才會答應娶俞靖瑤,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跟曲騙子解釋。”

榮景呈嘴角苦澀地揚了揚,抬手抹了一把臉,沒說話。

霍衍之從兜裏摸出手機扔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手機在這兒,無數個未接,我關了機,既然做了這個選擇,就繼續走下去吧,曲騙子善解人意,隻要你不和別人領證結婚,她聽得進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