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歡穿著白紗坐在甲板上,雙手被綁在身後,海風吹亂她的發,露出脖頸上的鮮紅血痕。
榮景呈眸色一暗,仿若瞬間染上血色,令人望而生畏,他停下來,站在甲板上輕聲安撫:“慕慕,別怕。”
陸歡搖搖頭。
她不怕,她現在隻覺得難以理解。
在等待榮景呈過來的這段時間裏,薛林哲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他接近她的目的,她勉強串起了整個故事。
原來,他本不是荔城人,而是隔壁寧海市的薛家。
他父親在家排行最末,也最沒出息,因為愛情和他母親走在一起。
他母親隻是個普通人,幫不了他父親什麼忙,因此,兩人逐漸在家族鬥爭中被淘汰,最後選擇出走,來了荔城。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父親認識了曲劍波,在他的幫助下做了點小生意,逐漸小有成就。
被家族遺棄的人,有了出息,自然想要像家族證明些什麼。
他們回了一趟薛家,卻還是被趕了出來,薛林哲的父親消沉了一段時間,生意也一塌糊塗。
曲劍波不忍看他就此墮落,伸出援手幫他渡過難關,此後便順風順水,生意越做越大。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適用於多數人,薛林哲的父親也在其中。
身價上漲,妻子人老珠黃,他便開始了尋花問柳之路,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有了一個很寵愛的情人,到了要離婚娶她的地步。
他和家裏的妻子吵過好幾次,薛林哲的母親不讓步,他便在外麵買了房子養著這個小情人。
本以為是郎情妾意,誰料這個小情人騙了他,卷走了他的財產後,一走了之。
薛林哲的父親因此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在家族裏積攢的自卑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他沒有重頭再來的勇氣,終日用酒精麻痹自己。
曲劍波找他談過幾次,一點效果都沒有。
不僅如此,他還迷上了賭博,做著一夜暴富的夢,後來終於欠下一屁股債,隻能帶著妻兒四處躲避。
他找了曲劍波幫忙,曲劍波也幫他還了幾次債務,他每次都保證再也沒有下次。
然而,這樣的保證屁用都沒有,他轉身就忘得幹幹淨淨,死性不改地走進賭場。
最後一次,他欠了三百萬,再次去找曲劍波。
不巧的是,曲劍波出差不在家,沒能及時幫他還錢,他們一家被高利貸追債,薛林哲的父親死在了逃跑途中。
曲劍波回來後才知道,他想找到薛林哲和其母親照顧他們,可那時的薛林哲已經被他母親帶到了另一個城市。
薛林哲的母親一直怪曲劍波沒有及時幫助他們,直到死前,她也是這麼告訴薛林哲的。
因此,薛林哲後來才千辛萬苦回到荔城,一步步接近曲慕白,接近曲氏,害死曲劍波,奪走曲氏。
上一輩的恩怨,生生毀了一個好端端的薛林哲。
陸歡不知該怎麼形容心裏的感受。
她爸爸何其無辜,她又有什麼錯。
真可笑。
她抬頭看薛林哲,眸底有憐憫。
其實,都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