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心再起
一晃已是到了五月十五了,正是四方館要賽出月狀元的日子。
靜依和元熙一起出了門,不過沒有急著到四方館去,而是去了別院。
“人呢?”元熙一進院子便問道。
“王爺,在秘室呢。”初一回道。
元熙和靜依一起進了秘室,便看到了衣裳齊整,頭發也絲毫不亂的一名中年男子!
“王太醫,好久不見了!”元熙最先開口道。
王太醫的眼神有些慌亂,表情像是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平王?你,草民已經請辭,你想幹什麼?”
“是嗎?”元熙輕笑了一聲,“本王也不過就是請王太醫來做天客罷了,何必如此激動呢?”
“做客?王爺這可是待客之道?”
“本王的待客之道,可是因人而異的!王太醫,還需要本王說的再明白些嗎?”
王太醫的瞳孔閃了閃,麵色卻仍是強裝鎮定,“草民不知身犯何事,竟是讓平王囚禁至此?”
“看起來,王太醫仍是沒有想好呀!無傷,看來這十日,你讓客人過的太悠閑了些!請他去刑房坐坐吧!”
“是!”無傷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然後長嘯一聲,便進來了兩名黑衣人,將王太醫架住,就要往外走!
這王太醫是什麼人?可是曾經在禦前侍奉過的,哪裏會不知道這些個高門大戶中會有刑房?特別是那些個王公府上,刑法更是駭人!記得有一次他曾經為明王府上的一位侍妾看診,說是明王的寵妾,因為被冤枉受了刑罰,所以請了他前去看診,這一去可不打緊!好好兒的一個美人兒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這王太醫也不傻,請他去的,自然是明王妃,擔心明王回來看到這寵妾的樣子,會怪罪於他,所以才請了太醫來為她診治!
王太醫此時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那名寵妾當時的樣子,嚇的是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王爺且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呀!”王太醫急的臉色灰白,大吼道。
元熙一挑眉,衝著無傷使了個眼色,無傷一擺手,那兩人倆再度退了出去!“王太醫,這次可是想好了?”
王太醫壯著膽子,才在二人麵前站穩了。“王爺,草民既已為封城的百姓,自當是以王爺為主!”
元熙和靜依二人相視一笑,等王太醫一件一件地將自己這些年做的一些個見不得光的事情,逐一披露。
近一個時辰後,二人才出了別院。
馬車上,靜依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有些回不過神來!“真沒想到,咱們竟是抓了一條大魚呢!”
元熙淡淡一笑,“是不是大魚,現在說還有些太早!無傷已經派暗閣的人去查了!看這王太醫交待的是否屬實,畢竟他也算是禦前的老人兒了!萬一再使些心計,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靜依點點頭,“我倒是有些佩服這個王太醫了!竟然能在德妃的眼皮子底下溜掉,而且還帶走了那麼重要的東西!還真是個奇跡!”
“這也正是他聰明的地方!兩年前他來時,咱們基本上把封城內一些個重要的眼線都給拔掉了!再加上,他一家老小竟然是隱入了荒村之中!誰能想到,在禦前一直得了聖寵的他,會甘心居於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他的那些家眷倒也是沉的住氣!若是有一個愛惹事生非的,怕是他也早已被人給認了出來!”
靜依聽了,輕笑道:“這倒是真的!誰能想到一向懸壺濟世的太醫,竟然會去賣魚?這差的也太多了!”
“所謂大隱隱於市!這個王太醫,倒也是個有腦子的!”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何拿了他十天,竟是不聞不問?”
“這個王太醫狡猾的很!這個法子,倒是可以磨磨他的心性!再來,他在這裏十天,吃好的,穿好的,心裏卻是比受了刑還要難受!”
靜依轉念一想,“你是說他會擔心他的家人?”
“不錯!他在這裏越是住的舒服,心裏便越會不安!尤其是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拿了他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會更加地強烈!試想,若是德妃呢?”
“我明白了!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攻心之術吧!”說完,靜依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元熙,今天外麵好熱鬧呀!”
元熙輕笑道:“這是自然!天長日久,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被四方館的那個賽詩會給帶動了起來!你看這街道四周販賣一些個便宜筆墨的、擺攤賣一些小吃的。倒是還算熱鬧!”
靜依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任何一個地方的經濟要想掘起,勢必要有一、兩種甚至是更多的代表性的活動的誕生。而這種活動,則是要有一些前瞻性,要能吸引這個社會上的大多數人才行!僅靠著一些傳統的節日或者是習俗自然是不成的!
這四方館的賽詩會,吸引學子自是不用說了!同時也會吸引一起個達官貴人,因為這賽詩會是雅事!對於一些個自詡名門之人,豈能錯過如此盛會?更何況每月的十五這天,還能得見平王爺!萬一自己一句話,一個舉動得了王爺的青眼,以後自然是錦繡前程,風光無限!
而對於一些個出身寒微之人來說,這更是一個機會!不用下什麼本錢!隻要你有才華,便可上前一試!這樣的機會對於寒門學子來說,猶為難得!
再加上四方館本就是封城最具有代表性的會館,它這法子一出,自然是引得其它的一些個茶樓、飯莊等地也相應地給予打折等變相的支持!因為賽詩會,總是會有許多人要飲酒、吃飯!一個四方館,哪裏盛的下?如此一來,其它的飯莊、酒樓再一稍微變通一下,自然也是會生意紅火!相對的,也便覺得是四方館帶動了大家夥兒的生意!
久而久之,這封城便愈來愈熱鬧!每月初一、十五前後三四日,這城內的各大酒樓、客棧定然是會客滿!再加上四方館住了許多的商人以及四處遊曆的學子們,這前來觀看賽詩會的人,自是絡繹不絕!
這四方館的賽詩會,是在東側的三樓舉行,而同時,則是在外門處,搭了一座高台,將裏麵的佳作也會命人一一在此高聲誦讀!同時,賽詩會完畢後,這外麵的高台上活動不沒有結束,而是會在這裏舉行說書、歌舞表演、以及一些個民間小調兒等活動,每次隻會表演一種單一的,如此循環往複,倒是將民間的一些個小曲兒,還有這八大部族裏的一些個山調給傳了出來!倒是讓封城的文化氣氛更為濃鬱熱鬧!
“你想出來的法子倒是妙!現在一提這四方館,可以說是無人不曉了!”元熙讚道。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若不是夏和得力,再加上這些屬下們的盡忠職守,怕也是不會這般地順利!咱們今天怕是要晚了。”
“無妨,我已經交待過了,讓他們不必等咱們,有付相在,想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二人到了四方館,果然已經是人山人海,外麵的高台上,已是圍了不少的人,台上有館內的司儀正高聲念著這十五的前三甲已經順利決出,接下來,便是本月的月狀元的角逐了!
元熙和靜依上了三樓,主座仍是空著,顯然是為他二人預留的。二人一進去,自然是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待元熙落座後,便由四方館的館主宣布,進行月狀元角逐的第一局,賽詩!
這月狀元的產生,同每次前三甲的產生不同,分為三局,第一局為賽詩!第二局為策論!第三局為王爺或者是付相當場出題考校!最後這三局的結果出來後,才會根據這六人三局中的綜合表現,評出本月的月狀元!
歐陽信自瓶中選出了賽詩的題目,高聲道:“第一局賽詩,題目:鬆柏!”
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六位才子便紛紛寫好了自己的詩作!靜依心中感歎,到底是才子!這樣的速度,還真是不錯!
付相將馮宇的詩作拿了過來,請元熙品評!
元熙朗聲讀道:“大夫名價古今聞,盤屈孤貞更出群。將謂嶺頭閑得了,夕陽猶掛數枝雲。”
話音一落,便聽人群中議論紛紛,付相點頭道:“好詩呀!王爺以為如何?”
元熙淡笑點頭,不語!
第二局的策論,這個名叫馮宇的學子,再次引起了付相的注意,竟是情緒有些激動地將那文章遞給了元熙,元熙接過來時,似是感覺到這付相的手,還在隱隱發抖!
元熙低眼看過,眼神一緊,眉心處略顯喜色。靜依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看來,這個馮宇當真是個可用之材呢!
第三局的現場考校開始了。元熙對著付相點了點頭,付相會意,朗聲道:“今日六位才子可謂是各有千秋,老夫這裏有一困惑,困擾了老夫數年。倒是想請六位才子能給出個主意!”
六人齊齊作揖道:“請大人出題。”
付相笑了笑,“老夫年輕時讀書,曾讀及這愚公移山的故事。當時曾問先生,這愚公移山貴在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可是為何他卻不肯搬離故土,別覓良居呢?當時先生無言,隻告訴老夫,要學習愚公的這種持之以恒的精神便是,其它的不必多慮!可是這一問題,卻是困擾了老夫二十餘年!今見六位才子皆是才高八鬥,許能為老夫解惑矣!”
六人聞言,麵麵相覷!這可是個極難回答的問題!
片刻後,高祥上前一步道:“學生有話要講。”
付相伸手一抬,示意他繼續。
高祥麵上微有些得意之色,似是胸有成竹,“啟稟王爺,付相,學生以為,這愚公太過愚笨!莫說兩座大山,就是一座也豈是凡力可為之?這愚公曾言: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可是他卻不知,他自己的子孫是否會發生其它不可預測之事?是否會世代子孫昌盛?而即便是子孫昌盛,難道便永生困於這移山之事,而棄求學之路?終生為移山之奴?故學生以為,當是以付相之言,另覓良居為好!”
高祥說完,人群中再次是議論紛紛,這個典故大家自是知道。可是如今聽到這付相提起,再一聽這高祥之言,似乎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付相笑了笑,不語。
此時,李照陽也是上前一步道:“高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這愚公移山本就是為了造福子孫萬代!愚公要移山,不是頭腦一時發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他移山的目的十分明確。懲北山之塞,出入之迂也,說明他深受交通阻塞之苦。苦於北山擋道,出來進去要繞遠,很不方便。這句話說的不止是愚公一人的體會,而是所有麵山而居的人們的共同感受。因此,愚公聚室而謀,立即得到熱烈的讚同。對於搬掉兩座山會給人們帶來什麼好處,愚公心中也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