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站在頂上,柳依依借大樹的遮隱雙眸凝視著山下,等待著人馬出現。
旁邊的紀素雲小心地攙扶著她,深怕出現什麼意外的事情,不過她的視線亦是投向關鍵之處。
冬雪並沒有出現,她一早被柳依依派出去打聽消息。
許久,仍然沒有等到人,紀素雲漸漸收加視線,發現自家小姐嬌美的玉容緊繃著,沒有半點情緒,晶亮的眸子注視著下方。
狐鬥篷包裹著她嬌小而隆起的身子,寒風掃過,吹起她長長的青絲,風華勝仙,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憫之心。
“小姐,要不,素雲送你回去?”寒風剌骨,已經在這裏呆了近一個時辰了,紀素雲忍不住擔心。
聞聲,柳依依微微側目,瞅她一眼,嘴角微翹,一抹淺笑掛在唇邊,隻見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了解她的性子,紀素雲不作多說,伸手按在她的身後,將自己的真氣徐徐輸入她的體內,幫助她抗寒。
一股熱流從身後傳來,柳依依自然知道她在幫自己,也沒有拒絕,畢竟自己也要為腹中的胎兒著想,讓自己的身子不好,也等於虐待胎兒,自然是要保護好自己。
主仆靜靜地等待著,耳邊傳來風聲和樹枝搖擺的聲音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任何消息。
大約已經過午時快到未時,該來的人怎麼仍然沒有動靜,表情看起來安靜的柳依依心中有點著急,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打聽消息的冬雪和銀狐沒有回來,該來接人的高博文人馬出沒有出現,應該收到消息的自家相公亦沒派人出現,難道他們並沒有在這裏接應?
依照顧牡丹會護送糧草的線路,他們必會選擇在這裏交接,否則再出一裏路就是燕元交界之地,隻是為什麼仍然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莫非又出什麼意外?
正在尋思的柳依依耳邊突然傳來紀素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
“小姐,冬雪回來了。”
側目往右方而望,果然見到粉色披風的冬雪,猶似一隻輕靈的貓兒,三蹦五竄,借著樹枝輕巧往這邊麵來,她不用踏地也能夠淩空而來,想要跟蹤她人,恐怕也不容易。
眨眼之間,她已經來到兩人麵前。
“小姐,素雲姐,牡丹會的人來了,裴少爺仍然跟著他們,我先趕回來。”冬雪小臉帶著笑意,蹦跳了大半天,卻沒有喘氣。
含笑地點了點頭,柳依依開口道:“辛苦你了,你們作好準備,等齊所有人,立即關掉陣眼,讓他們無法走出來。”
“是,小姐!”兩女帶著笑意,輕聲地回應她。
這次不但將牡丹會的人和高博文的人困住,還有兩隊自己人也人會困在裏麵,到時候定會精彩極了。
想到這裏,兩女的笑容更濃了,幸好旁邊再也沒有其他人,兩朵嬌花恐怕會迷亂帥哥們的雙眼。
眼角瞅了瞅她們一眼,柳依依的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視線再次落在陣法之中。
第一次擺陣法,等一會兒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莫名,柳依依的小腦袋瓜子冒出這個想法。
一柱香後,主仆三人立即發現山腳下出現一陣黑鎧鉀的士兵,三個相視一眼,同時會心一笑。
接應的人來了,那麼,護送隊伍也應該差不多出現了,此時,柳依依眼底閃過一絲趣然,等著看好戲。
雖然不少高手,由於冰雪天氣問題讓隱藏在暗處的人不容易被發現,要不然以柳依依這種不會武功的人,很快被人揪出來。
黑鎧鉀士兵找到隱身的地方藏起來,他們奉命在這裏等候糧草。
從下麵出現的人來看,柳依依並沒有發現高博文的身影,這個狡猾的狐狸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去了。
意外的是,自己仍然沒有見到自家相公的人馬出現,莫非沒有安排來?還是他準備用其他法子?
在柳依依糾結的這段時間,不知不覺風聲裏傳來異常的聲音,雖然小,不過她還是發現了。
眸光再次投往前方右角處,一會兒後,終於出現一輛拉貨的馬車,後麵堆得有點高,不用猜也知道會是什麼東西了。
第一輛馬車出現,接著第二輛,第三輛,出現在視線之中的就隻有三輛馬車。
而且這三輛馬車也在寬大的空地上停了下來,似乎是在休息,又像是在等人。
趕車的車夫沒有出來,隱藏在大石頭後和大樹後麵的人,也沒有出來,仿佛都不知道對方來了。
山頂上隻剩下柳依依一人躲在大樹後,偷偷地窺視著下麵的動靜,而紀素雲和冬雪兩人被她打發離開,準備在陣法的法眼裏動手腳。
一般擺出來的陣法是有法眼,隻要懂得陣法的人會找到法眼,這樣就很容易走出來,而將法眼撒離掉的話,它就會成為一個死陣,因為沒有法眼,除非有人帶出來,隻能困死在其中。
因為柳依依知道這次的對手是高博文,不管他懂不懂得陣法,或者他身邊有沒有人懂陣法,為了全勝的柳依依決不給對方有半點的機會,隻要今天出現的人,必會困死在其中。
當然,死陣也有死陣的缺點,且看對方能否有機會逃脫出來。
等待之中,再次出現三輛馬車,後麵趕來的三輛馬車亦是停了下來,他們似乎也是在休息和等待。
看似合諧的場麵,其實是十分詭譎,因為下麵的人近百人,卻無人出聲,似乎他們誰也沒有看見誰,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據得到的消息,這次牡丹會送來的糧草有九輛,現在已經出現六輛,那麼就還有三輛沒有出現。
靜,很安靜,白銀色的世界裏,靜得自然,而又靜得那麼寒磣。
最後的三輛馬車姍姍來遲,終於也現在在眾人的眸光之下。
九輛馬車,整齊排放在一起。
齊全了,不但柳依依的眼睛亮,同時隱藏在暗處的其他也亮了眼眸,一道道誰也看不見的視線,全都落在九輛馬車上。
山穀中,究竟隱藏了多少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柳依依笑了,她的眼角泛起了狡黠的光芒,顧盼張望間都是攝人心魄的神采飛揚,狐鬥篷下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小腹!
好戲開鑼了!
九輛馬車上的車夫相視一眼,他們並沒有開口說話。
其實他們也早發現隱藏起來的人,是敵是友,他們暫時還搞不清楚。
一會兒後,六條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坐在馬車上的車夫們立即起身,拱手道:“隊長!”
稱之為隊長的男子冷著臉孔,隻是衝著他們點了點頭,接著他銳利的眸光掃過黑鎧鉀士兵的藏身之處,沉聲道:“南國牡丹照九州!”
“百花凋零化春泥!”隨著一聲響,隱藏在暗處的黑鎧鉀士兵一一出現在他們麵前。
兩人默視一眼,誰也沒有再說話,坐在馬車上的九位車夫從馬車上飛躍下來。
一下一上,黑鎧鉀士兵其中九人立即跳上馬車,他們的交接隻憑著僅僅一句帶著詩意的暗語。
眼看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不知從何處淩空飛躍下幾十位白衣人,他們統一裝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團隊或者是一個組織。
準備離開的兩隊人馬,立即露出驚訝和警惕,與白衣人相對峙。
不但下麵的人感到驚訝,就是柳依依也驚訝極了,她在這裏站了近三個鍾的時間,沒想到早有人在這裏了?是比自己先來,還是在自己之後而來的人,那麼,不得而知了。
他們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柳依依也想知道!
“什麼人?”
剛才被稱之為隊長的男子緊盯梢其中一人,似乎要看穿他似的。
白衣帥哥隻是淡淡地瞄他一眼,然後是悠閑自在地伸手掃了掃自己肩上的雪花,自言自語地道:“兄弟我在這裏喝西北風,要是不給我十壇醉君曲,別怪兄弟們與你沒完!”
呱呱呱……好大的一群烏鴉飛過!
這家夥,天天隻想著挖美酒喝!滿頭黑線的眾位帥哥們甩他一個眼鄙視的眼神。
牡丹會的隊長活生生地被人無視到底,本來冷硬的那張臉孔,現在比冰塊還要硬幾分。
隻見他強忍怒氣,再次開口:“你們來幹什麼?”
“廢話,玄天少爺我,當然是來拿我們家的糧草,你以為本少爺是閑得吃飽撐著來這裏喝西北風不成!”
一聲喝斥,驚得旁邊的樹枝抖了又抖!
然而,他眼前的人卻氣得直瞪眼睛,這個是什麼怪物。
隊長大人還來不及發火,隻見玄天少爺露出怒容,再次責斥他們:“龜孫子們,一個個快點給本少爺滾蛋,留一條狗命回去給你家主子舔鞋去,快滾!”
“小子,你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今天本大爺教你寫!”氣得差點頭頂冒青煙的人,立即朝對言拍出一掌,淩厲的掌風如似怒龍出海,直衝著玄天少爺的腦門而去。
“一掌想要本少爺的命,龜孫子也太小瞧本少爺了!”
早有防備的玄天隨意甩著衣袖,輕輕鬆鬆地化解他的掌風,仿佛剛才隻是小孩子玩遊戲,他大少爺並沒有放在眼底。
眼前的一幕,隻是瞬間出現而已,仍然落在隱在暗處人的目光之中。
“大爺今天就叫你這個混蛋有去無法!”
咬牙切齒的隊長何時被人如此輕蔑過,他眼底射出怒火,黑眸因他心中的怒火而變了顏色,漸漸轉變成為紅色。
今天他定要將眼前的出現的白衣人全都擊攻,否則他再也沒有顏麵統管牡丹會的兄弟們。
當他再次出掌時,空中卻傳來他熟悉的聲音,不得不將掌收回。
“住手,不可再動手!”
優雅動聽的嗓音傳出,他人出不知從何處飄出來,淡然地站在馬車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倨傲地瞰視著正在對峙的眾人。
他的出現,讓山頂上的柳依依輕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意不減,該出來的人,真的來了,繼續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