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並不後悔,就算時光倒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同樣的決定。
因為在我心裏,就算不是他母親而是別的什麼人,為了我給過我妻子的承諾,我也會動用一切手段弄到那顆心髒給紀斯年做手術的,盡管那顆心髒到最後還是沒能救回紀斯年的命。
我把高博彥領到了我的書房,沒有讓任何人跟隨,高博彥倒也配合,他的未婚妻想要跟來,被他攔在了外麵。
他這麼聰明,應該對我要和他談話的內容心知肚明。
等他在我對麵坐下後,我也沒想著和他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我想你現在應該也知道,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從不認為我當初做了件錯事。我也理解你憎恨我,想要向我報仇,但是有一點,放過我女兒。”
高博彥雙腿交疊,單手托著下巴,很玩味地看著我:“我為什麼要放過她,因為她是無辜的?”
我了解他話語間的諷刺從何而來,大概是因為當年我給他發的那通短信。
對於那時候的高博彥而言,我這句話或許多少還能糊弄得了他,現在,儼然已經不行了。
“不,她生為我嚴久寂的女兒,就不可能無辜。”
至少在他這個複仇者眼裏,是這樣的。
“既然嚴先生知道,又何必為難我?”
“為難?”我冷冷地看著高博彥,第一次把這些年來藏在心裏的那個秘密對旁人說,“難道你認為一個女人因為你此生失去了生育能力,還不足以停止你對她的遷怒嗎?”
高博彥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他有一瞬間的呆愣,過了片刻才又掛起那抹虛偽的笑容。
“嚴先生為了保住自己的女兒還真是處心積慮,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不怕應驗?”
我定定地看著他:“恒華醫院有她的診療記錄,你不信大可以去查。”
他還年輕,還不是一個父親,他可能無法體會,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裏麵有多煎熬。
那是我的女兒,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當母親,這件事除了當時的主治醫生和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我妻子都不知道。
“高先生,誠如你所言,我女兒性格天真腦子又不聰明,除此之外她還很死心眼。如果你今天帶著你的未婚起來是為了讓她死心,我先謝謝你。看在她曾經那麼純粹又熱烈地喜歡過你的份上,就放過她吧。”
我知道,在這場談判裏,我處於非常被動的地位,因為我害怕失去。
而高博彥卻剛好相反,他一無所有,也無所畏懼。
想想有些可笑,我現在唯一的賭注竟是高博彥的感情。
可我一點把握都沒有,我不知道冷漠如他會有多少感情。
高博彥久久沒有說話,他表現得很平靜,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就連眼神都相當平靜。
可是他就那樣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在沙發裏,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頭看我:“除非……她嫁給我。”
我一聽,一時沒控製住情緒,當場就拍案而起:“高博彥!!”
他並沒有被我嚇到,還是那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讓我放過她,就這一種可能。”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站了起來,看樣子像是要走。
在他轉身之前,我叫住了他:“高先生,難道你沒有在嚴瑾身上找到你當年的影子嗎?就非要折磨她不可?”
高博彥頓下了腳步:“折磨?我想嚴先生可能是誤會了,我並沒有家庭暴力的傾向。她嫁給我後,作為我的妻子,我不會虧待她。”
“她總會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到時候一邊是父親一邊是丈夫,她進退兩難無所適從,這不是折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