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半夏在收到蕭瀟發來的那封郵件後沒多久,應該是不到一個月吧,她就收到了來自屈想的郵件。簡單的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現在的他很想見見尹半夏,有句話他憋在心裏十來年了,很想當麵告訴她,他現在也可以告訴她了,希望尹半夏不要拒絕……總而言之,就是一定要把那句一直放在心裏沒有對她說出的話告訴她。
尹半夏平靜的看著這封簡短的郵件,手指慢慢的在鍵盤上輕敲下了一行字:“可以。時間、地點、告知即可,最好是周六或周末。”之後便發送過去。沒多久,她就收到了屈想的回複。內容是:“周末上午十點半,S大學正門口見。”
看到這封非常簡短,隻寫有見麵時間、地點的郵件,尹半夏嘴角不禁扯出一絲冷笑,心想,就一句要說的話,喝杯咖啡或者是吃頓便飯應該就足夠了,還需要舍近求遠,非得在S大學嗎?這樣有意義嗎?想著想著便想打出文字發送過去……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就算在S大學見麵又能怎樣呢?如果一直要求換地方,反而是顯得是自己對於過往還沒能釋懷……也罷,不管現在是在哪裏見麵,現在都不是十年前,事情其實也都是早就已經存在那裏的一些事情,那句他想說的話應該也還是那句他想說的話,這一點應該是不會因為地點的不同而改變的,所以,既然這樣,那在哪裏見麵其實也都是一樣的……想到這裏,尹半夏便刪除了那封想要再發出去更換地點的郵件。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周末,尹半夏也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了S大學。剛到S大學門口的尹半夏也很容易的便從還算不多的人群中一眼認出了屈想,現在的屈想給尹半夏的第一感覺就是看上去比十年前沉穩了許多,但是他也明顯的少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那時的屈想,眼底總有掩飾不住的生動和明亮……但想想,現在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人成長了,年齡大了,成熟的蛻變應該也是必然的吧……想到這裏,尹半夏向等在那裏的屈想走去,屈想也很快看到了尹半夏,站在那裏向她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之後,兩人便並肩往校園裏走去。
剛開始的他們還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哪怕隻是一句“好久不見”這樣簡單的開場白。初春的校園整體來說還是略顯蕭條和寒冷的,在沿著學校主幹道,也就是當年屈想幫尹半夏拿行李的那一條路走了一段後(道路整體跟當年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路的兩邊偶爾會多出幾幢新建築),屈想突然問了一句:“你現在還害怕看足球比賽嗎?”尹半夏愣了一下,隨後淡淡的說道:“你讓我來學校跟你見麵,想要對我說的話就是這句嗎?那我現在聽到了,我還有事,想先回去了。”說完,便想轉身告辭。屈想急忙攔住尹半夏,接過她的話說道:“不是這句,你還能陪我去足球場走一走嗎?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尹半夏想了一下“既來之,則安之”如果他們倆之間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解決,如果還有什麼心結沒有打開,那就盡早說清楚也好。於是兩人仍舊繼續沉默著往足球場走去……
因為是周末,此刻的足球場上早已有了一些正在追逐,奔跑的風華正茂的青年學子們,周圍的歡呼聲,呐喊聲也是不絕於耳……雖然足球場還是當年的那個足球場,看台也還是當年的那個看台,但是此刻置身其中的尹半夏和屈想卻早已不再是當年年少時的尹半夏和屈想。十年過去了,很多人和事也早就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就像當年有足球恐懼症的尹半夏現在對足球也早就已經沒有了恐懼,甚至還能邊看邊評論……
兩個人在已經明顯破舊下來的看台上找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屈想便平靜的開口說道:“小夏,你知道嗎?我家人當年給我取單名一個‘想’字,就是希望我以後能是個有自己清晰理想的人。你知道我當年第一次腦海中清晰的出現對於以後生活的向往是什麼嗎?”尹半夏靜靜的聽著,平淡的回複了一句“不知道”。屈想目光看向球場遠方,接著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十年前在足球場看到你笑的那一刻,我好像突然間看清了我的理想,就是想要一直一直能陪著你,看著你笑,這些就是我多年來一直清晰的放在腦海裏卻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你說的話……現在有機會了,所以我一定要對你說出來。”尹半夏愣了好一會兒,想了一下說道:“我以前的願望是想當一名記者,但是現在也早就不是了,時間在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著,人們也在不斷的發展變化著,那些年少時我們所謂的願望,夢想,也隻是那時的願望和夢想罷了,真的不能太放在心上……”屈想接過尹半夏的話繼續認真的往下說道:“可是我知道,夢想無論怎樣模糊它都潛伏在我們心裏,人,不去努力一把,怎麼能知道,夢想最後能不能實現呢?”……尹半夏看著他堅毅又迷茫的眼神,突然覺得無言以對,是啊,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誰又真的能有阻止別人夢想的權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