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您隻嚐了三分...”貨車後頭跟了一輛四門六座,車後頭坐著幾個吹號打鼓的樂手。這曲父親,儼然已經成為了如今送葬時的標配。如同春晚的難忘今宵一樣。再後頭是一輛跑運輸的中巴車,鄉親們一家派個代表擠了上去,大家一起送表舅最後一程。這些車都是隔前都給錢叫好了的,車頭前紮著大白花。所有的花圈都被扔到了貨車上頭,等著待會去火葬場一起燒了。
“劈劈啪啪!”我蹲在後牆板邊上,腳下是一堆鞭炮和一大摞紙錢。紙錢是買的,我看了看手裏的紙錢,搖搖頭撒出去兩張,然後點了一掛鞭炮扔到了路上。有兒子,送葬的紙錢還得去買,這特麼養個兒也算是白養了。半個小時之後,天才蒙蒙亮,送葬的車隊就已經進入了市區。看著標牌上的進入市區禁鳴高音,還有禁鞭區的字樣,我唯有無奈地將手裏的煙頭給滅了,然後靠坐在棺材上。
鞭炮不讓放了,但是紙錢還是可以撒的。隻是這麼一來,就得辛苦一下那些清潔工們了。路上的紙錢,到最後還得他們去清理。隻不過誰都有死的那一天,我想清潔工們對於這種事情還是可以理解一二的。當然背地裏罵人還是會有的,畢竟是給人家增加了工作量。一路撒著紙錢,車隊直奔火葬場而去。等到了火葬場,我率先跳下車,一氣兒將那些鞭炮燃放了一半。這是圖個熱鬧,同時也是在提醒火葬場,該你們出馬了。
“兒子,去給買些水和麵包吧。”等火葬場來人把遺體運走,看著有些疲累的八腳,還有那些圍坐在一起鄉親們。表舅媽從口袋裏掏出200塊錢來對我那表弟說道。雖是不願,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那個表弟還是接過了錢走向了小賣部。稍後,就看見他守在小賣部的門口,自顧自的吃起了麵包,喝起了飲料。
“勞煩移個步,去吃點麵包喝點水。”看了看將孝巾扯下來,正對著鏡子補妝的女兒,表舅媽手撐著酸痛不已的腰身從椅子上站起來招呼著鄉親們道。眾人先是客氣了一番,隨後也就跟在表舅媽的身後來到了小賣部門前。
“一起40瓶水,40個麵包。水兩塊一瓶,麵包兩塊一個。一起160,哪位付賬?”等眾人拿了麵包和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還沒等開吃呢,就聽見人家老板在那裏張嘴問道。表舅媽的水瓶蓋子還沒擰開,就那麼愣在了那裏。
“不是讓你買的麼?......”鄉親們麵麵相覷著,有的人停下了正在撕著麵包的手。表舅媽走到正在吃喝著的兒子跟前問他。
“我兜裏一分錢都沒有,昨天的禮金不都是你收的麼?你給了不就完了?老板,再拿包硬珍。”遠房表弟看了表舅媽一眼,然後說道。
“好嘞,硬珍40一盒,正好湊個整,200塊錢!”老板將煙拍在櫃台上,衝眼前的這對母子說道。